“阿黄,我去挂清了,你在这看家,别让贼把外婆养的鸡偷了,知道不?”
我摸着它的脑袋,指了指院子里养的鸡,说道。
阿黄轻轻摇晃着尾巴,安静地看着我,像是真的听懂了我的话似的,没有追上来。
我扛着锄头,一手拿着香烛之类的祭品,向母亲的坟地走去。
我母亲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倔强而纯粹的人。
她这一生,都活在爱而不得的牢笼里,她倔强到即便那个狗男人不要她,她也要把我生下来。
我真的很难想象,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究竟要多大的勇气,
才能忍受世俗的白眼和屈辱,把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
……
每年春节前后,我都会去母亲坟前祭扫,清明更不例外。
我以为这一次的清明缅怀,也会是寻常。
然而,拐过一个弯,我刚到母亲坟前,就看见了让我目呲欲裂的一幕:
母亲的墓碑被人暴力踹翻,坟前一片杂乱,贺雄与四五个贺家男人,蹲在我母亲坟前抽着烟嬉闹聊着。
贺雄嘴角斜斜叼着烟,解开裤腰带,在我母亲的坟头撒尿!
看见我来了,贺雄有些惊讶,但他显然没当回事,语气轻佻地冲我吹了吹口哨,骂道:
“嬲卵(类似SB),来挂清啊?”
我气得浑身哆嗦:“贺雄,你是个人吗?”
“生气了?呵呵,你妈死了这么多年,我顺道过来祭拜下,给她带点纯自然的圣水..”贺雄边说,挑衅似的捂着裤裆,举止猥琐。
“你找死!!”
热血瞬间蒙蔽了我的双眼,我扛着锄头就冲过去!
我刚跑几步,身边一个贺家人抬起一脚,踹在我腰上!
我趔趔趄趄的,锄头脱手掉在地上,人也栽在地上,满嘴都是泥巴。
没等我翻过身,贺雄几人冲过来,各种拳头与飞踹朝我招呼,身上起码挨了四五脚,还挨了两锄头!
“嬲卵!给我对着搞?你行吗?!”
贺雄吼着,冲过来,粗暴的揪着我头发,哐哐往小山路边的树上撞!
我胡乱的伸手去抓身边的锄头,但手被几个人摁住,根本动弹不得。
手脚被摁住了,我还有嘴!
我张嘴,见人就咬,我也不知道我咬了谁,反正撕下了他的一块肉!我清晰的听见了他的惨叫声。
我的反抗,换来的是更严重的暴打!
我耳畔嗡嗡响着,感觉眼前有各种星星在跳跃。
我数不清自己后背、额头挨了多少脚,我感觉眼前都是血蒙蒙的,世界仿佛变成了淡红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两分钟,也可能只有两秒钟!
贺雄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后脑抵在树干上,眼神凶狠地瞪着我:
“张嘴!”
我紧闭着嘴巴,但很快,两个大嘴巴呼过来。
随即两个人强行掰开我嘴巴!
“咳..噗!”
贺雄对着我嘴巴,一口痰吐进了我嘴里!
“嬲卵!你给我听好了!”
贺雄指着我鼻子,吼道:
“你个杂交种!嬲卵!别在我面前调皮!老老实实的绕道走!以后我在的地方不允许你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我不记得在坟前躺了多久,我感觉全身很沉,只想睡觉。
迷迷糊糊的,天下起了细雨,点点雨滴落在我脸上,我伸出舌头尝了下,是腥味的。
和鲜血一样的味道。
……
半夜,我挣扎着起身。
我刻意绕开了外婆家,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回来,如果让她看见,她又该担心了。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钟,我爬着回到乡里,回到中学后面的旮旯角落。
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犄角旮旯里,我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眼前,用木板与树桩搭建的大棚,已化为废墟,
我的废品站,已经被烧了。
里面的一些废铜铁,已被洗劫一空。
呵呵,我不知道是谁烧的,但不管是谁烧的,都是贺雄烧的!
……
阴暗逼仄的出租屋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叼着烟,默默擦着红花油。
……
我把自己锁死在房间里,足足三天。
三天后的凌晨,我将熬了一整宿写下的两千余字遗书放在枕头底下,在清晨的朦胧微光中,满身伤痛的推开出租屋的门。
我本一心向佛,迦叶不收,奈何?
那就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