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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见状微不可查地蹙眉,放下了欲取软剑的手。

朝陵显然也是一惊,不过倒还稳得住身形,她站在屋门前,被两名侍卫挡在身后。

她的视线追着那道泛着青光的身影。

名剑青华,果真不负其名,锋利到起落间便是一条性命。

“殿下,救命!”晏青满脸惊恐地喊着,手忙脚乱地向屋中奔去。他袖角被撕破,头发也散乱下来,不复往日那般翠绕珠围。

朝陵的目光却并未分给他一丝一毫,晏青撇了撇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剑影刀光中游刃有余的身影。

风定云被另一侧几名黑衣人缠住,那些人杀意虽重,刀法内力却实在不够看。

他与几人纠缠了半晌,转身间见叶止水剑下早已见了血,便不再收敛。

天外山的剑法极快,刃上银光如蛛丝绕颈,招招致命。

这边叶止水方欲再斩,却见院中黑衣人已不剩几个活口。她偏了剑尖一掌拍在他肩上,那人吃痛后退几步,撞上树干后倒了下去。

见叶止水缓步走近,黑衣人捂住胸口想起身。随着破空声响起,她挥剑抵在他咽喉上。那人一惊又被迫倒了回去。

剑尖点在他脖颈间,执剑人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要活口吗?”他听见叶止水淡淡道。

“不必了。”朝陵摆了摆手,“早便知道是谁的手笔,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叶止水微一点头,黑衣人暗道不好,偏头想躲开,可那把剑如长了眼睛一般刚好挡在他躲避的方向上。

剑刃太过锋利,他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痛意,已是血流如注,没了生机。

响声渐止,院中青石板被覆了血迹,再无刺客存活。

晏青收了惊慌的神情,拂了拂衣襟袖角的灰,颇为嫌弃地看向满地尸体,“十二个,刚刚好。”

“晏公子演的一出好戏。”叶止水收剑入鞘,见这模样打趣他道。

“有些事你本不该知道。看来叶姑娘的戏确实没有在下好。”晏青与她坦荡对视,不见一丝被人看穿的惧色。

叶止水又道:“我既然能知道,便是殿下允了。你我本同途,又何须演戏?”

晏青细了眉目,她如此知无不言,一时自己竟不知如何回应。

此时风定云也赶到她身边,颇为担心地将她上下瞧了瞧,对她道:“没事吧。”

“几个不成器的杀手而已。”叶止水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他手中银色的薄剑,叹息一声,“让断鸿和青华来砍他们的头,当真大材小用。”

晏青闻言轻嗤,仰首自两人身旁走过,只觉这些武林中人皆是心高气傲难以相与的家伙。

符夷被朝陵派去的侍卫拦在屋中,听了一场刀光剑雨,此时才得空出来,他看到院中尸横遍野的景象,一时僵住。

“这是……”

朝陵站在屋门处,五级台阶之上。她冷然看着那些毙了命的黑衣人道:“是丞相的人。”

那日她负了伤回来,符夷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后又熬了半宿的汤药,一整碗灌下去才堪堪退烧。他实在是困极了坐不小心在一旁睡着,第二日起来时便不见她人影。

她要做什么,从这些日子的言行中也能窥得一二,只是符夷总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不喜朝堂,他觉那朱銮宝殿虚伪肮脏,可朝陵偏偏为此而不惜代价,这件事令他不知所措。

“你果然还是……”符夷抬眼望着她,神色复杂。

“家中先祖是如何自后浚以罪臣之名一路艰险地回来,璋帝又如何拿到的这个位子,可还需我再多言?”

朝陵说着拂袖回身,沉声道:“我不过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朝陵……”符夷蹙着眉唤她,心知她选择的道路是何等困难。

“或敌或友,你选便是。”朝陵打断他的话,她轻轻抬手,四周屋檐上便出现了许多执弓侍卫。

符夷一愣,没想到她竟有这等决心。若他们表露出一丝不愿,难保不会真的交代在这里。

局势一触即发,以风定云的武功自是早便察觉到了周围埋伏的人,只是叶止水一副淡然的模样,他便隐忍不发,此时也只是握上剑柄,向她身边不动声色地又挪了半步。

羽箭上弦,牛皮细绳绷紧的声音让众人皆紧张起来。

叶止水笑着上前一步,挥了挥手,随着极轻的两声,西边房梁上的两名弓手载倒下去,羽箭擦着几人飞出去,斜斜插在地面上。

朝陵一惊,转眸向那处看去。几十把弓箭亦同时转向,对准了屋顶上陡然出现的人。

叶止水对她道:“殿下好气魄,帝家愿助你。千里耳方构,殿下想必有所耳闻,也定然需要他。”

方构在心中腹诽叶止水给自己安排的出场方式,可面上仍维持一副淡淡的表情,装出世外高人的模样对着那公主抱拳。

这一出朝陵着实没想到,待反应过来后,她将目光挪回到叶止水身上,亦回以一笑,“多谢。”

她本也不想与武林为敌。只是没想到,她精心做的一场戏早便被叶止水看破,还威逼利诱地给她送来了这么个得力助手。

即便如此她也愿相助自己。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自心底油然而生,朝陵那一句感谢,确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