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有令,徐家所有人缉拿归案,如有抗者,就地正法。”领头的统领坐在马上“发号施令”着。
徐卉看了眼外面来回跑的官兵,又看了一眼旁边衰草枯杨的院落,扯了扯窦望之。
“百密必有一疏,喂,那个窦……豆豆,我们往那走。”徐卉记不住窦望之的名字,胡乱的叫着,拍了拍窦望之的肩膀,徐卉示意窦望之往那处落败的院子去,再试图打开口子逃走。窦望之看着徐卉,表情很是奇怪,让徐卉琢磨不透,是猜忌?徐卉拽着满脸泪痕的小花猫锦瑟,和窦望之悄悄后退,小心翼翼的蹲着绕过回廊,走到那院子里,才稍微平定了一下因为心脏跳动过快而起伏的胸膛。
那落败的院子满是萋萋荒草,足有一米高,到处蒙尘的样子,就知道荒废了许久,院墙倒是不高,只是墙外正好是个小巷道,有几个包围的兵士,只是这里太偏,守在这里有什么油水,大部分的兵士在主院“打砸抢烧”,毕竟真金白银才是王道。窦望之观察了一下,开个口子跑出去应该并不困难。徐卉也趴在墙头看了一眼,自己会空手道,从小和男孩子一起打架打惯了,窦望之也绝对是武功超群,这几个毛头兵不在话下,只是猛然间明白了窦望之不希望锦瑟跟着的原因了,两个人好跑,三个人可不好跑,其中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转过身,徐卉对锦瑟开口道:
“锦瑟,你怕不怕?”
“有小姐在,不怕。”锦瑟是非常的坚定。
“那好,那锦瑟你先下去,敢吗?”徐卉收起了玩世不恭,冷静又正经。毕竟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敢!”锦瑟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毛豆,锦瑟先下去,吸引那几个大头兵的主意,咱俩同时下去,直接下手,解决那几个兵,如果吸引来更多的兵士了,你领着锦瑟在前面,我断后。”
窦望之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卉,眼睛瞪的滴流圆,像是看到一个异类:“你叫我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既然如此……好吧,老毛豆。”徐卉看着这个古代“王璟”被自己逗的抓狂就很开心,差点忘了还在逃亡。他确实是要比王璟那个书呆子有趣一些,如果爸爸妈妈逼着和他结婚,好像也不会太无聊。徐卉正想着,那边是锦瑟的小声呼唤。
“小姐,我爬不上去呀,怎么办啊?”锦瑟在那里试着爬墙,就像一个够不到小鱼干的宠物矮脚猫,一遍遍的往墙上扑。
“我帮你吧”徐卉走到锦瑟身前,把衣袖卷了卷,蹲了下来:“踩我上去!”
“这,你可是小姐,我不敢啊。踩坏了可怎么办?”锦瑟退了半步,一个劲摇着手。
“上得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什么时候了,一会儿有人过来了就来不及了。麻溜的吧。”
窦望之在一旁拿着剑抱着膀静静看着,也不插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嘴角却扬起一丝浅笑,充满玩味的笑。
锦瑟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踏上了徐卉的肩膀,两只手扒在墙上,活像一只壁虎。
“该减肥了你,看着不胖,你是真实诚啊。”
“……”
锦瑟虽然是壮着胆子,可已经是吓得胆突了,没有心情听小姐的玩笑,爬上墙头二话没说的咕咚一声跳了下去,但也可能是掉下去的。
“哎呀,好痛呀!”锦瑟跳下去差点砸到下面守着的兵士,那三四个兵士随即围了上来:“谁!”几个明晃晃的大刀拔出来对着锦瑟,锦瑟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拍了拍土,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各位大哥。打扰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锦瑟吃吃的笑着说。
徐卉给窦望之递了个眼神,两人便风一样跳下墙头,跳下去直接开打,蒙圈了的兵士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徐卉一闪一劈一踢,打法流利。窦望之连拔剑的必要都没有,剑柄一挥一拍就秒灭了,三下五除二几个大头兵都倒在了一起。惊魂未定的锦瑟傻呆呆的站着,看着自己家小姐英勇的“战斗”,看得眼睛都直了。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只会琴棋书画、深闺绣花,老爷虽然是将军却从来不肯让小姐接触功夫兵法,这样的小姐简直是神勇无比,锦瑟对于复生这件事情觉得更加神奇,原来人复活了还能多出来好些本领。
“锦瑟,傻站着干嘛,快,换他们的衣服。”徐卉指着被打晕的几个兵士对锦瑟说道。
换好了衣服,望之和徐卉相视一笑,只是望之的笑容中那一抹苦涩,并没人察觉到。三个人拿着腰牌,算是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将军府。绕过弄堂,快要走到大街的时候,徐卉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扑给锦瑟和自己脸上。灰扑扑的才能遮盖白皙的脸颊。三个人一路遮掩,跟着窦望之上了青城山。
走在前面的窦望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没有搀扶着腿肚子都吓软的锦瑟,也没有搀扶着青梅竹马有婚约的徐卉。只是两个姑娘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徐卉看着窦望之,觉得他是个渣男无疑了。
“锦瑟,你说这个窦副将和你家小姐我感情是不是很深?”徐卉一边搀着锦瑟一边小声私语。
“这个自然啊。”锦瑟说。
“那他为什么不扶我走,这山路这么崎岖的。”
“男女授受不亲啊,小姐虽然和他有婚约,但没有三书六礼定下,是要以礼相守的。小姐有奴婢啊,这不是扶着您呢嘛。”
“妹妹,这是我扶着您老人家好不好?那这毛豆和你家小姐……呸,他和我一直都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啊,没有拉手拥抱之类的?”徐卉看着锦瑟,眉飞色舞的意有所指。满心都是八卦。
“肯定的呀,窦副将是磊落的君子,不是登徒好色之辈,除了在军中给小姐写些平安的书信,也就没有别的了。”
“好吧,锦瑟我给你唱歌听啊。”
“好啊”
“听好了啊,桃叶尖上尖,柳叶就遮满了天,在其位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徐卉没有刻意去表现的像个大家闺秀,唱着歌大步流星的走。
到了青城山顶上往下看,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丹梯千级,曲径通幽,还真的是好一个“青城天下幽”。窦望之领徐卉和锦瑟进了一个竹屋,这层恋叠嶂的大山深处,云雾缭绕。一个小竹屋在这山峰之间,与山色浑然一体,雅致又浪漫。整个人都宁静下来,忘了凡事的纷纷扰扰。进了小屋,非常简单的屋子,一张竹子床,床上一个枕头一铺被。一张竹子桌,桌上一个烛台,桌下一个竹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可真是极简到头了。
“锦瑟”
“小姐”。走在后面的锦瑟已经又累又困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去睡会儿吧。”徐卉指着床对锦瑟说。
“这怎么行呢,小姐都还没有休息呢,我怎么可以睡下?”锦瑟正经的说。
“你快睡吧,都累坏了吓坏了,你这先散架子了,还得我照顾你,快去吧,听话啊,你家小姐这些天已经睡够了,一分钟都不想躺着了,快睡吧。”徐卉一边说一边把锦瑟推着在床上坐下。
“那我睡一小会儿,然后小姐睡,我守着小姐。”锦瑟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说完躺下就睡着了,看着不像睡过去了,倒像是死过去了。
看着这丫头睡熟了,徐卉看看窦望之,走到门槛上坐下,倚着门框托着腮帮子看着山间的云雾和飞鸟。窦望之在徐卉旁边坐下,两个人十分默契的沉默着,各有心事的看着风景。还是徐卉觉得尴尬率先打破了安静:“窦……”徐卉就没记住他的名字,眨巴半天眼睛才憋出来:“望之,你这小屋不错啊,什么时候盖的?”
“你不是憓儿吧!”窦望之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本来靠着门框歪歪扭扭的徐卉一下坐直了:“啊,你说啥?”徐卉装聋作哑的打岔,企图蒙混过关。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可天知道这个男人万一误会她把真徐憓抓走,冒充成小姐的样子,暴怒之下会做什么。徐卉不打算冒险,毕竟自己打不过人家啊,更何况自己手无寸铁。
“懳儿不会像你那样说话,她轻声细语,也不会唱什么靡靡之音,遇到危险也不会那样冷静,她虽是将军的女儿,却是闺阁小姐,体弱多病的,怎么会武功呢?还有,她从来叫我望之哥,不会叫我什么毛豆,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是没规矩。看你做派粗鲁市俗,倒像个勾栏女子。”窦望之激愤的说着。
“不是,我……你再怎么样也不能骂人呐,你当我听不懂,还勾栏女子呢,你才是勾栏女子呢,谁是小姐了,你才是小姐呢。”
“我不想听你混说什么,你告诉我憓儿呢?”
“……”徐卉回应了他一个大白眼,一言不发的看着天空,鸟儿飞得很低,土壤的腥味散发出来,闷闷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窦望之看徐卉不想理他,更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你让我说什么啊,说我一睁眼就来到这个鬼地方了,一睁眼就成了你们将军府的倒霉小姐,还是说我求助无门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还要担心下一秒被逮捕归案还是就地正法?窦望之,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还问我要人,我还不知道找谁泄愤呢,天知道你的倒霉小姐在哪,可能死了吧,也可能回到我的地方了。”徐卉歇斯底里的喊着,躲在角落里掉眼泪,鬼知道怎么可以这么背……
窦望之抓着耳后的头发,知道自己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错了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喂,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别再哭了好吗?”窦望之一个大男人手里哪会有手帕这种东西。只能去用衣袖替徐卉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