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珍妮总说,你根本做不到D那样。
D站在天文台观测台上,满眼都是繁星。
“我以为你起码能做完一件事,是我高估你了。”
“我知道人和人差别很大,不可理喻的人也多,尤其是这些和神扯上关系的人,总是自以为是。但是你作为D的职责就是好好聆听,然后领悟。D那样的身份和地位都能好好听到最后,你却不能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我实在是想不通,难道你连坐在那里闭嘴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吗?”
郑珍妮还在因为他面试离场的事情数落他。
有人劝说他,说郑珍妮不是一个爱操心的人,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和真D的落差太大,令她无法接受。
“你要我细数你和他的差别吗?D总是将头发整理地一丝不苟,穿着打扮永远规范正式,而你却很随意,看上去从来没有进入过职场。D光是站在那里,随便说两句,就能服众,完美地做好每一件事,而你只会留下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无始无终……”
每到这个时候,D又在心里不断重播他人善意的劝说:像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她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说恰恰是没有放弃你的证明。
沉默许久,许是说累了,又许是忍受不了D一言不发的冷暴力,郑珍妮叹气:“D不会挂电话,你呢,你会挂我的电话吗?”
D挂了电话。
郑珍妮无语地看着手机,不禁自问:我花费这么多口舌,能有一句说到你的心上吗?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明白“沉默”的力量。
起初,她认为是D不敢回嘴,后来她也懂了,D分明是懒得听。
挂电话之前,D想:我的身上没有D半点的影子,我既不是模仿他的,也不是来和他对着干的。我挂电话是我想挂就挂,和D无关。
挂电话之时,他想:倒是郑珍妮,像神一样,给了我名字和故事,然后指挥我,操控我。活成这样的存在,这生活不要也罢。
挂电话之后,黑暗中楼梯上站了许久的女人开口:“你很生气吗?”
“我没有在生气。”D仰望星空,“我敢说,我脾气一定比他好很多。”
简走下楼梯:“上一任D,威望很高,但脾气说不上好不好。”
“我知道你,他们说,简回来了。所以你一定就是简。”D看着来人。
D冷冰冰地看向简:“在这里,以前由D说了算。他家里有事,一句话不说便回了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所以现在名义上是我说了算。当然,简若是回来了,一切都听简的。”
而简只顾感叹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脸像,身材像,气质也像。你就算开了口,也不会有人怀疑你不是D,只会觉得D性情大变。我看你的时候,这样觉得。”
“你叫什么名字?”简问。
D道:“我叫什么很重要吗?一个教会,有简、有D、有郑珍妮,才是一个完整的教会。如果你是简,我就该是D。”
简走近,绕着他环视了一圈。
“我是简没错,但这个教会大部分时间只有两个人可以同时起作用,我们三个人的默契一塌糊涂,要是三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一个是当时的替补,坐上冷板凳。”
D:“郑珍妮总说,要学会聆听。可是她都不听我要说些什么。”
简还在看他,好像要把他看穿:“你也没说什么呀。”
她听了全程,D和她第一次对话说的字数已经远超与郑珍妮的那通电话。
“如果有人听,我肯定好好说。”
“如果有人问,你说不说?”
D眼睛一亮,转过去看她,期待道:“你要问我什么?”
简继续感叹:“我从来没在上一任D的脸上看到过这么灵动的五官,像一个脸谱生动形象地动起来一样。你的脸是真的吗?”
D不满地回过头去:“看来我和你也没有什么默契,你能质疑我的名字,我的故事,唯独不该质疑我的脸,它从出生起就长在我的脸上。”
模仿D,最难的是模仿他的脸。他恰巧在出生时完成了最难的一步。
“长得和D一样,对我而言,易如反掌。因为你们很难说是我特意模仿了他,还是其实是他跟随了我。”
“虽说先来后到,但郑珍妮不是神,卫名扬也不是神,世界不是她们说了算,所以不是她们先认识的就能算是先来的。”
“这是命运。”他总结,“命运总是站在D的那一边。”
“如果我拥有了D的名字,冠名D的名号,命运也会倾向于我吗?”
简走近他:“在神牌的传承中,姓是最不重要的东西。神牌,总是先知道名字,再知道姓。名字比姓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