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是一个尴尬的时候,说是黎明太晚,说是清晨太早。夏天还好,京城冬天的早上6点一点天要亮起来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马路上会有打扫卫生的大爷、骑车急急忙忙送牛奶的大伯,说是凌晨一两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食堂的锅炉冒着热气,大叔和阿姨们还没处理完所有的准备工作,豆浆上方的玻璃一点一点被雾气贴住。
“大叔,我要一碗豆浆。”
“好嘞,这么早啊,姑娘。”
“嗯嗯。”
“阿姨,可以帮我拿个肉夹馍吗?”
“给你拿个肉多的哈!”
这样的生活,乔沐眠一过就是四年。
乔沐眠是这样想来着,但是她撑不了四年那么久,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她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戾气,不停地抱怨,不停地和室友、和好朋友说起她的不如意、说起她的事与愿违。
乔沐眠的室友是三个土生土长的京城姑娘,家境优渥,视野开阔,见过了无数风景。
小王就睡在乔沐眠的隔壁床,也是乔沐眠关系最好的室友。军训的时候,小王和班上的同学走散,与其他专业的被分配到隔壁院子去住。夜晚,小王整理床铺的时候,看到了枕头里面的虫子,大叫一声,飞奔着跑到乔沐眠怀里求安慰,她一脸的惊恐。
“咋啦?”
“那个,那个,”小王手足无措,指着隔壁院子“床铺上有虫子!!!!!!!”
“哎呀,我的天哪,怎么会这样。”乔沐眠轻轻拍打着小王的后背,像是哄着小时候哭泣的沐嘉。
轮值的时候,乔沐眠和小王找人商量换班,这样他们才好两个人一起值班。轮值的那天晚上,乔沐眠和小王披着厚厚的被子,坐在矮矮的马扎上,看着9月夜晚的京城,看着轮廓模糊、几乎要隐入夜晚的远山,两个人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说起那些青涩的爱恋。
小王在知道乔沐眠学习过跆拳道之后,拍着沐眠的胳膊,嚷嚷着要学跆拳道。沐眠演示了太极四章还是五章中的一部分之后,小王披着被子跟着学习,沐眠看着眼面前这个可爱到极致的姑娘,犹豫了一会:“要不,你还是别学习跆拳道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王嬉笑着蹦上前,给了沐眠轻轻的一拳。
如果一直可以这样该有多好,乔沐眠是小王进入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学院想组建一个班级,挑选一些合适的新生,以考国际上某一个通用的证书为目标,为此准备了一个训练营。乔沐眠在家的时候接到邮件,说是通过训练营的初筛,需要提前几天到京城参加训练营。
由于出发时间非常近,已买不到合适的机票,乔沐眠急匆匆地坐上的开往京城的火车,无座。一开始,沐眠的爸爸给了沐眠一个凳子,想着这样可以让她做到京城,路上得知其她学院的校友也在这趟火车,所在车厢还有位置,沐眠就把凳子给了一个孕妇。结果,沐眠和校友的车厢之间被一个餐厅隔开了,沐眠过不去,校友也过不了。这下好了,沐眠没找到同伴,还把凳子丢了,她的行李箱放在卫生间前面的空隙中,她坐在上面眯了会。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落到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个大爷拿着泡面接水,飞溅出来的水花飞到了沐眠的身上,还有她缠着胶带的行李箱上。
爸爸妈妈不是没给她买一个好的行李箱,是出发的前一夜才发现,那个行李箱的锁无法合紧。乔爸爸有点无语,对乔沐眠事情没做周到感到不满。事已至此,怎么办呢?最后,天不亮就要去赶车的乔沐眠只能拿着塑料凳子,拖着缠着胶带的行李箱,去乘坐一趟她连坐票都没有买到的绿皮火车去千里之外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