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退出议事厅,片刻心慌无状,又觉腹内酸涩,胸中气闷,来不及细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本能的转身便疾步要回后院。
月影并不了解情况,错愕的跟着她后面追问:“怎么了?不是来给殿下送东西的?是殿下在忙吗?”
清溪的脚步越来越快,闭口不言。
月影倒是隐隐约约猜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快要走至直廊尽头转弯出院落时,撞上了前来复命的曾启道。
曾启道刚跨进院子,就觉得直面来人步履急促。他即刻住了脚步,再仔细一看,清溪已经离他甚近。
清溪脑袋懵懵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堵墙似的身影,也是骤然一停,恍然抬眸,见是曾启道,也是一愣。
曾启道神色瞬间柔和,微笑道:“怎得走的如此急切?”
清溪有些不自然的唤了身曾大哥。
“身子好些了吗?听说这两日一直在屋中休养。”当日战后,他听说清溪晕倒了,心里也是焦急,但到底明白有恒王在,她定会无事。
清溪这时才稳了些心神,唇角染笑道:“我无事。你呢?没有哪里受伤吧?”
曾启道故意梆梆敲了两下自己的胸,爽利道:“好的很。”
“那就好。”清溪想着他进此院应是见萧奕峥,开口提醒道:“议事厅此刻有人,你恐怕要稍等会。”
曾启道向议事厅的方向望了望,“无妨,我在外面等会。”他又瞧着清溪的眼眸也转向了同一个方向,便问:“议事厅是谁在回话?”
月影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急切的看着清溪。
清溪收回眼神,淡淡道:“一女子。”她顿了顿,补充说:“似是那日袭击你我的丹答女将军。”
“琪琪娜?”
听到这个名字,清溪蹙眉接话:“她就是琪琪娜?”
曾启道告诉过她萧奕峥此前受伤的全部过程,也听说过这位丹答公主的许多事,而那日战场之上,形势危急,瞬息万变,她真的没有功夫在意被萧奕峥一枪刺中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殿下见她所谓何事?”曾启道也有疑惑。“她可把殿下害惨了,这七杀之毒至今未全解。”
提及他的伤,清溪又担忧起来。“也不知他的右肩伤口愈合的如何,偏还如此操劳,也不知道害怕。”
曾启道愕然,旋即哑然失笑。
“珩儿,我本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今日听你埋怨殿下不知害怕,还真是觉得稀奇。”
清溪看着他笑容既带着善意的调笑,自己也不禁莞尔。
她这浅淡一笑,温婉多情,倒是让曾启道表情一滞。他慌忙挪开眼神,轻咳一声,鬼使神差的突然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想再斟酌犹豫。他将视线重新凝在清溪的脸上,低低的问:“你为何不向殿下解释你与我的关系,让他误会你我彼此有情?”
清溪一愣,全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身后的月影听闻此言,也是一惊。她惊得是:怎么还有这回事?殿下怎会有此误会?他有此误会居然还能如此这般得与自家姑娘相处?再仔细想想,这二人却也有奇怪之处。比如,殿下自大婚后从不留宿朝兰苑。虽然两人婚后聚少离多,但这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不是更应该如胶似漆吗?她如此这般想着,自己先红了耳朵跟。
“我们本来就有情啊!”
清溪这一句话让刚刚红了耳朵跟的月影骤然急红了眼睛。姑娘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曾启道觉得自己的已然被这句话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可清溪却笑的坦荡,眼中澄平无波。“我们本就有兄妹之情。”
月影都能听到心中大石落地的声音。
曾启道的穴道恐怕解不了了。他苦笑点头。
清溪狡黠一笑,轻声继续:“就让他误会误会,谁让他也没让我省心过。”
说完,她自己笑得欢快,好似刚刚那些什么酸涩愤懑之感通通一扫而空。
曾启道深深呼出一气,温热之气在寒风之中形成一团雾,瞬间消失不见,如同一场幻梦。而他的梦,也消散殆尽了。他看着她笑颜如花,嘴角动了动。就让这场梦停留在他一人心中吧。
“珩儿,殿下待你真情实意。他对我说,在你面前,他只是一个仰慕你,渴望你,追求你,想陪伴你的普通男人。”他缓缓开口,将这番同样是自己想对她说的话娓娓道来。
笑容还挂满脸的清溪神色一凝,心跳似停了半秒,而后骤然跳的急促。“他说的?”
曾启道颔首:“在北望山上,在他冒险去归平前,在这北国风光之中,殿下说的深情而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