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灰扑扑的蛾子冲向光亮地带,全部扑向一个目标。
昏暗光亮中,楚闻听得动静,嘴角不经意翘了翘,转身看去。
面前早已聚集了四五位灰袍人,皆掩盖着面容。
为首之人摆出一副急切的模样,语速极快的说道:
“楚闻兄弟,周行的死,城守府那边已经怀疑你了!
“趁现在他们没对你出手,赶紧和我们走!”
“你们是采生教的?”
楚闻眯了眯眼,竟直接坐在了一旁酒肆的椅子上。
那灰袍人见此,语气明显厉色几分:
“什么‘你们’,是咱们采生教!”
说罢,身后几名灰袍人齐齐走了出来,竟要强行带楚闻离开。
“滚开!”
楚闻心生厌恶,一拳狠狠递出,直接砸在为首之人面门。
静悄悄的夜,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
那人双手掩面,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嚎。
这还是楚闻特意留活口的情况下。
否则以他五指粗的气息加持,仅这一拳便足以轰开对方的脑花!
“这……”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余灰袍人纷纷僵在原地,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直接出手伤人!
楚闻不给反应机会,又是数拳打出,拳风鼓荡,猎猎作响。
没费什么力气,几个呼吸便将这几人收拾干净。
松鹤万寿拳虽不善杀伐,但对付这几个杂碎,已是绰绰有余。
“采生教擅长改容换面,行事何须带着面罩。”
楚闻没去管这些喽啰,而是直接来到方才为首之人身前。
此人被自己一拳打碎了下颌,估计整个下巴都已经脱臼,混合着口水的血浆透过面罩,渗出鲜艳的殷红。
半双眼睛露在外面,却是死死地闭着,双手捂着下颌,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吼。
楚闻蹲下身去,刚想掀开面罩,看清竟是谁时。
身后不远的漆黑角落,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
“还真是一处狗咬狗的好戏!”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木质鞋履踩踏地板的声音,以及宽大手掌的拍掌声。
楚闻默默抬头,起身看向身后。
黑影朦胧中,一虎背熊腰的高大人影逐渐显露身形,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赫然便是狼火帮主徐书,身后同样跟随着几位帮中小弟,面色不善。
“楚小兄弟当真是深藏不漏,明明是采生教的一员,却能在外城隐忍那般久,着实值得人称道啊!”
“徐帮主?”楚闻摆出疑惑之色。
“不必再掩饰什么,我刚刚可是亲眼所见,你与这群恶教徒混在一起。”
徐书大马金刀地坐在楚闻对面的椅子上,露出玩味的笑来,用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道:
“小子,以往是老子懒得理你,眼下你终于惹恼了我,你会悲惨的发现,老子若想玩儿死你,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说罢,他起身摆手,大声道:
“将这个采生教余孽拿下,带回帮中大堂,明日提交城守府!”
“等等!”楚闻一声大喝,立刻震慑住了想要上前的小弟。
他指了指地上仍苦苦挣扎的灰袍人,笑道:
“帮主就不想看看面罩下的人是谁?”
“这便是本帮主的事情了。”徐书不愿再与楚闻多费口舌,正要强行动手。
却听楚闻冷笑道:“莫不是徐帮主早已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你说什么?”
徐书面色大变,一关圆满层次的气势尽数爆发,恨不得将面前的楚闻立斩当场!
忽然,徐书感觉自己面前视野清晰了许多。
原本晦暗的光线,此时变得更具温度,也更加亮堂。
怎么回事?
徐书心里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他转过头去,看向原本只点着一盏暗黄煤油灯的酒肆;
此时已经大变了样,原本黑漆漆的窗户已是亮黄一片,两个大灯笼也散发着暖融融的光。
原本紧闭的木门不知何时敞开,一道坐在轮椅上的人影沐浴在光辉下,被人缓缓推了出来。
梁峻?!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徐书盯着正缓缓靠近的老对头,又看了眼全程有恃无恐的楚闻,心底陡然一沉,暗叫了一声“不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终日打雁,竟也被雁啄了眼...
“事先发觉采生教踪迹,因此便在此设了局,引鱼上钩。”梁峻笑声分外清朗:
“梁某这般越俎代庖,徐帮主应该不计较的吧?”
“都是为城守做事,何来越俎代庖之说。”徐书冷冷说道。
说罢,他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僵,猛然看向某处。
可惜为时已晚。
楚闻蹲在那名灰袍人身前,手上正提着那张鲜血淋漓的面罩。
而面罩下的脸孔,虽然被楚闻一拳打的产生形变,面部满是血污。
但光凭那标志性的狭长眉眼,便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此人身份。
柳丹卿!
“原来是他?”
对于这个结果,楚闻既惊讶又不惊讶。
“竟是你这个混蛋!”
徐书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怒不可遏的抽出棍子,在柳丹卿身上狠狠抽了两下。
柳丹卿下巴脱臼,口中又溢满鲜血,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徐书。
“好不容易得来的犯人,徐帮主你可千万别失手打死。”
梁峻在一旁“善意”的提醒。
徐书这才愤然收手,啐了一口:
“柳丹卿与采生教合谋。里应外合杀死周行,现在带回帮中大堂,明日交由城守府!”
与梁峻告辞,徐书再也没看楚闻一眼,将地上几人抬走,一行人快步离开。
来时风风火火,走时行色匆匆。
“心思很敏锐,没有叫我白来一遭。”梁峻望着狼火帮众人消失的方向,轻声道。
“还要多亏管事提点。”楚闻轻轻摇头。
因为王老之事,徐书本就盯上了自己;
又恰逢周行之死急需一个妥善的“结果”;
再加上白日议事之时,自己被若有若无的针对......
几相结合,楚闻不警惕都不行。
这才找到梁峻,商榷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不过我仍有一点不明。”梁峻看向楚闻:
“那柳丹卿与你并无仇怨吧?以他的性格,不像是会替人做炮灰的那种人”
“我也想知道。”楚闻苦涩的笑了笑。
心中却是涌现出了一个猜测。
当初在揽月画舫,那少年曾说自己的老师姓柳,而自己的玉简,便是从对方身上所得。
由此推测,自己意外所得的玉简,实则是人家柳丹卿的大机缘?
……这就不奇怪了。
楚闻望了望天色,转身向梁峻告辞。
返回住处。
“事情还没完,徐书怕是不会放弃找我麻烦。”
楚闻取出梁峻赠与的小瓷瓶,轻叩瓶身,倾倒出一粒凝气丹。
“只要尽早踏入练劲层次,这样一来,以后就是我找他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