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梨条卖也!”
叫卖声清脆婉转,曲调婉转悠长,煞是动听。引得顾刃也去买了几个柑橘。与沈节分食过后,顾刃说道:
“沈兄,天色已黑。吃了两个橘子,愈发肚饿。咱们正好去那骑鹤楼喝上两杯,看看那酒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县衙距瘦西湖不过四五里路程。两人信步过去,一路上只见数不尽的轻车骏马、箫鼓花船。自钞关、南门、古渡桥、天宁寺、平山堂一带走下来,满目靓妆袨服。路旁更有贩卖各色骨董古玩、小儿玩意的货郎,边走边唱。几个赌博的闲汉在空地上摆一个小杌子,坦露着右臂,满头大汗地争相摇晃着色盅。行到瘦西湖畔,更是热闹非凡:斗鸡相扑、劈阮弹筝、老僧因果、瞽者算命,黑压压将湖滨团团围住。
再看湖面之上,百余艘船只上挂羊角灯,首尾相连。船如烛龙火蜃,激射波光。舱内宴歌弦管,声色凌乱。几座曲桥转过,一座酒楼赫然跃在眼前。
那酒楼倚湖而建,轩窗掩映,有露台深入湖面当中,其上纱幔珠帘,朱栏绮疏。两岸风起,玉兰花香,楼上歌女轻执团扇,软媚袭人。酒楼里面丝竹乐舞,觥筹交错之声,隐隐传来。
进得酒楼,那堂倌一见顾刃衣着打扮,便将二人往楼上领。于三楼捡了一处临窗僻静桌子,正好方便观看瘦西湖上景致。落座后小童端来清茶干果。沈节自是不懂叫菜,顾刃便吩咐堂倌,挑店内拿手的,安排四个酒菜、四个饭菜、汤碗、甜碗各一个,另上二斤兰陵甜陈。
顾刃问沈节说到:
“你说这酒楼的管老板,是何等人物?咱们是直接拜帖求见还是怎地?”
沈节沉吟片刻说道:
“我估计这等人物,无事不会常在酒楼中坐。你我贸然求见,可能会扑了个空。还是先暗中观察一阵,再做定夺。”
顾刃点头称是,不一会儿那堂倌齐肩托一木盘,身形轻快地来到桌前,高声呼道:
“公子爷,酒来也!这是您要的二斤兰陵甜陈。四个酒菜,依次乃是火炙田鸡腿、香脆斑鸠丝、熏腐皮松子、蛤蜊酿猪肚。二位公子请先饮酒,如若酒菜哪里有不合口的,招呼小的给您调换。小的先下去给您准备饭菜。”
两人先饮了一杯,果然酒味醇厚,甘甜清爽。顾刃兴致顿起,说道:
“沈兄,咱两人这样饮酒颇为冷清了,不如叫个唱曲的过来,以助酒兴。”
沈节淡淡地答道:“随你的便,都是你花钱。反正我既听不懂,也不爱听,身上更是没钱打赏。”
顾刃不理他,自唤堂倌来,命他给找个姿色清秀的歌姬。不一会儿听得屏风外环佩叮当,一个轻施粉黛、面如新月的少女,怀抱一把泡桐四弦阮,袅袅婷婷走了进来,对二人深施一礼,坐在下首瓜棱墩子上。
“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那歌姬声色慵懒,语调绵糯。
顾刃见她十八九岁年纪,水鬓修长,眉眼灵动。虽不是仙姿玉貌,却也有八分楚楚之态。握琴的手指若参差春笋,指甲染得鲜红。
“要染纤纤红指甲,金盆夜捣凤仙花。这位姑娘的指甲染得极好,可惜眉毛画得一般,你若信得过我,我来帮你重新画过如何?”顾刃轻摇折扇,面带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