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院,山黛月波,松窗竹户。
黎非对此事似格外关注:“殿下,我们此次不陪郡主一起去吗?郡主和青葵那功夫,真要碰上亡命之徒,恐怕还是有些堪忧。”
竹影斜睨着,射过去一阵阵眼刀:“黎非,你是不是活腻味了,竟敢让殿下以身涉险?我把这话告诉戚先生去,你猜戚先生会不会叫我把你胳膊切下来垫书案啊?”
黎非连连摆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我生平最怕戚先生唠叨,之乎者也,唠得我直头疼。”
齐洺眸子一沉,眉目清绝:“此次不同去。”从上京的情况看,并不乐观。
徽帝暂时不允婚,却也不拒绝。看来是有所顾忌,或者是未见筹码,欠缺一股东风。
他俩国别不同,就自动归为敏感的关系,处理不慎,连同宁国公府所有人在内都可能受政治牵连。
若此时,他们一群梁国人与她家的军队,堂而皇之出现在一处,这会给她带来麻烦。他可以不管不顾,可云家人连同云莘在内,恐怕都在天晁国徽帝的棋盘上。
黎非叹了口气:“殿下所思甚远。”
齐洺问:“此次蓬莱军出兵多少人?”
黎非道:“收到线报,五千人。”
齐洺暗中思忖,从几个曾做过他们盐场的无人岛据点得来的信息来看,这波海匪人数不少。出兵五千,这恐怕有点悬。云钊年少,险中求胜,若是无谋而一味求勇,恐招致覆军之灾。
“黎非,你把我们收集到的海匪信息,匿名送去。此事,还是由宁国公出面增兵最为稳妥。”
“是。”
齐洺清落着眉眼:“再准备一船火石,若莘莘还是执意要去,便去送给她,装备以她的名义上战场;若宁国公增兵,则按住不表,只当作没有此事。”
黎非迟疑:“殿下,可这是郡主私行,旬月不见,明面上她和世子并未告诉我们将打海匪之事。”
齐洺想守护云莘百岁无忧,可是他的身份多少有些晦涩与障碍。
竹影也跪下了:“殿下恕罪,属下今日有句话,不得不说。像这种事,郡主她不一定会承您的情的。还请殿下,斟酌。”
自从三年前云莘在水塘被人坑害,命悬一线,齐洺在那之后便让竹影,暗中跟了云莘三年,也护了她三年。他这么吩咐下去,起初是出于一种庇护之心。可云莘她若知道自己被人无端跟踪三年,很可能会感到不适。
竹影还想说,天晁国的事让他们天晁国的人去解决,殿下您何苦非要管这些。她眼里的齐洺应该置身事外,如居高临下的冰川才是。
此时齐洺临着长风,漱石院的檐上青瓦,为雨水洗旧。
他负手而立,认命般地叹了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竹影望着他,她的神色都隐匿在了阴影里:“殿下……”
齐洺喝了口茶水,热气氤氲散开,他温和道:“竹影,这事你还是第一时间知会我。办完这件事,你就从莘莘身边撤回来吧。她,已经长大了。”
竹影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