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都是摸不着头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又有什么神兵天降的五华宫人显神威,救了大家吗?
祈落本以为这大殿要被烧个干净呢,没想到那人来得还算即时。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外殿的损毁并不厉害,否则这群少爷小姐,今夜真得以天为盖地为席,无家可归了。
天边闪起红光之时,祁怀姜正躺在紫金殿的卧榻上休憩。
瞧见映红的半边天,内殿众人便已猜到发生了什么。炎火殿的性子火爆,大日金乌虽通人性,但终究本性桀骜非常。
这一人一鸟逞凶斗狠本是常事,只是外殿住有山外人。祁梵锌恐生事端,叫起卧榻上的祁怀姜,让其赶来收拾残局。
祁怀姜冷着个脸,赶来时已见这一片狼藉之态。待看一人一鸟依旧打得心无旁骛,不可开交,完全忘了四下有着一层叠一层的看众,颇有一付你不死,我不休得架势,更是完全不顾四下人死活的态度。
满堂的世家权贵被折腾地快要驾鹤西去了,有几个更是已经抱头痛哭,哭着喊着吾命要休矣。
站在屋檐之上瞧着这场闹剧,祁怀姜眼底既无愠色,既无趣味。她伸手往外殿正中掷去一颗蓝色琉璃珠。
琉璃珠破,五行水克火,珠内所含的灵力驱散了充斥满殿的炎火殿灵力,把奄奄一息的众人拉回到了人间。祁怀姜朝着金乌射出了第二颗琉璃珠。金乌是炎火殿的象征,与祁傲相连相通,也与祁怀姜天生相克。
金乌感应到凝有若水一殿力量的袭来,立刻飞起躲闪。趁着这个空隙,祁傲飞身起伸手直抓金乌而去。金乌闪躲飞逃窜之际,一不小心被祁落揪住了尾翎。
祁傲发力一个狠抓,凶凶恶恶拽着尾翎,落定在地。
尾羽被抓,金乌气急败坏的喳喳乱叫,扭头想啄拽着自己尾巴的祁傲。金乌神鸟身心高傲,一尾长翎更是金乌的骄傲所在,此刻被人抓着,神鸟的尊严自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祁傲满脸得意,轻声一哼,遂将这战败的臭鸟按在地上摩擦拖行。
你这个臭丫头,竟敢当着这么多外殿人的面,拖着老夫的尾巴!
要怪,就怪你这只老鸟自己不会找地方飞。
一人一鸟心意可相同,手上较着劲,识海也对骂个不停。
这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在场这群学富五车的看客们,调出毕生所学的词句,也难以形容这番诡异的场景。
美艳无双的红衣女子拽着一只巨大的金红色神鸟拖行在地,这五华之人行事当真是与众不同,对着上古的神鸟尽是这般粗暴,半分珍惜都没有。
神鸟的尾翎居然被拔了,感觉手中失去了拖拽的拉力,女子回头瞧了瞧,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尾羽。
人呆了,鸟也傻了,一人一鸟互看向对方,诡异的死寂弥漫开来,在场之人谁都不敢出声。
最后还是祁傲没忍住,打破了这场安静,冷声道:“呵,脱毛的金乌不如鸡。”
扯断了神鸟的尾翎,不仅半分悔意没有,还冷哼讽刺了一番。
此番言辞犹如四两拨千斤般,一句话将这么严肃的事情瞬间给扭成了笑话。祁傲瞧眼还在手中的尾翎,不屑地轻飘飘往后一抛,翎羽落地,瞬间燃成一团火焰,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乌听懂了,它听明白了,它被嘲笑了,它被鄙视了。
罪魁祸首满脸不在乎地手臂环胸而立,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侧着脑袋瞧着自己。金乌浑身羽毛皆数炸了起来,喳喳得比刚才更猛了,生怕女子听不见它的哭诉。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的尾巴与祁傲之间转来转去,悲痛欲绝的嘶鸣声讨。
奈何最终因为少了一根尾翎,失了平衡无法飞行,只得转将脑袋藏于翅下,低声垂泣呜鸣,好不凄惨。
祈落企图缓解这诡异万分的氛围:“好了,你们一人一鸟,祁傲你似是忘了这外殿尚有其他人在吗?”
祁傲垂着右手,食指微微一勾,金乌化成一道金光,缠在了祁傲手腕的金镯之上。镯子雕工精湛,上有两只金乌互相缠绕,盘于金镯之上。
抓回金乌,祁傲无视着满殿惊慌失措的皇族公子以及三门子弟,精准在人群重找到了自己得目标,她道:“祁落,最近常不见你,却是在这外殿逍遥?”
祁落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指了指着身旁得洛子谦等人:“我刚认识的一群小友,今日是他们的入山大考,哪里知道你们会一路打到这。”
小友?
洛子谦在洛云驰身后想探出半个身子张牙舞爪的想要反驳,谁要跟你做朋友。却被洛云驰一把按回身后,给了一个不得造次的眼神。同时也给了三门众人一个眼神。无论他们此刻想说什么,都需得咽下,不许多言。
祁傲瞥了一眼远方的屋檐,上面已经空空如也,早没了倩影佳人,怀姜走得可真够快的。
“今日似乎是外殿的入山大考,既是入山大考,那就继续吧。”祁傲话落,干净利索的走出了外殿,半个眼神也没多给在场众人。
三门众人瞠目结舌,这红衣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都这样了还考什么试啊?外殿差点都烧成了灰,她还如同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地走了?
洛云驰问道:“祁落姑娘,敢问方才来人是内殿哪位?”
祁落侧头故意撇了一眼洛云驰,轻笑道:“洛大公子,不是都猜到了吗?”这个洛云驰看着清淡无言,实则心思深沉,有此一问,何有猜不到祁傲来自何处之理。
洛云驰不慌不乱接着又反问道:“那敢问,祁落姑娘你呢?”
“大日金乌,传言是炎火殿的象征,能降大日金乌这等神物,想必也唯有炎火一殿之主。而祁落姑娘你,与方才那姑娘相处的模样,也着实不像一般宫人。且近些日子,你在我们身边出入随意,每日来授业的宫人见此,都敢未有半句言语。祁落姑娘,想必也不是五华宫内普通的宫人吧。”
“比如说,一殿之主?”
一殿之主?
洛子谦倒抽一口凉气,那是个什么地位的?外界连个传言都几乎找不到的地位人物。
听到自家哥哥的猜测,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整天无所事事,成日招猫逗狗的,跟自己斗嘴的废渣货色,她怎么可能会是个一殿之主。这五华是没人了吗,怎得能选她?
祁落一派镇静,对洛云驰的话,倒是完全没有否认反驳之意。
外殿众人的脑子立马跑起了回马灯,努力过忆往昔,一遍遍的回述,回忆着自己可曾有对这尊大佛有过不敬之处?
“他们还真没白叫你一声第一公子,推测真是丝丝入扣,甚是有理。”祁落未有遮掩,大大方方的认下了:“在下桑木殿殿主,祁落。至于刚才差点烤了你们的,乃是炎火殿殿主,祁傲。方才出手相救下各位,但未现身的那位,五行相生相克,自是若水殿一脉。”
从有入山授业的习俗起,都未有见过五殿殿主的记录。而今五殿得见两殿,真是旷古奇闻。
人群间开始沸腾起来,这次入山真是值得了,够他们回去吹上一辈子的那种。他们中间还有半数以上的人,曾得幸与祁落说上过话,现在想来简直就是梦一般的运道。
众人不经敬畏起来,对着祁落不自觉的板直了身子,想显得自个精神一些,只望自己平日的吊儿郎当,没被对方记住。
“见过五华桑木殿主。”以洛云驰为首,外殿一众双手合起,整齐划一行五华礼,拜五华殿主。
“桑木主上,入山大考快到时辰了。”宫人请示道,主上自己都认了身份,宫人自不必再遮掩。前几日主上那吊儿郎当的样,宫人也略略不忍直视,可他们的几位主上一个比一个桀骜不驯,便是压着坤土主来,几个混世魔王也未必会乖乖听话。
祁落点点头,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洛子谦。少年僵硬而立,宛如被封印的木头,她呵呵笑道:“小孩,你可别真是块朽木,切记好好考。可别考末等,那可丢人了。”
说完她揣着松子,追向远去的祁傲,二人结伴离去。
外殿众人也可算是劫后重生,在成功逃生的喜悦和亲眼所见五华殿主的震惊里来回跳跃,久久不能自拔。
宫人无奈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请随我前往侧殿,入山大考即将开始。”
此刻论谁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试,不过短短一日之间,大家心中的天地被倾覆颠倒了个尽。
一个个魂不守舍坐在,卷子上写的什么,半个字没看进去。众人心思都跟着火木两殿主的身姿,飘向了内殿,内殿里面到底是如何的景象,内殿之人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啊,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监考宫人无奈看着这群心思不在的权贵,心中暗叹一口气。可毕竟是自家几位主上给闹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未发生。
主上们真是走的潇潇洒洒,爽快无比。还带走了当场众公子,小姐的心。一个个魂不守舍的,眼珠子都快飞往内殿去了。
“诸位,入山大考开始,为时两个时辰,众位还请莫要耽搁。”宫人心中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今日的卷子都能被答出什么样了,怕不是会交上来一堆鬼画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