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那张应是衙役的描述,墨同在与衙役厮杀时应是蒙着面,衙役对墨同的眼睛记忆犹新。
另一张则是兵卒的描述,墨同当时是骑马与他们缠斗,脸上的蒙布掉落,兵卒们才得见墨同真容,只不过他们与墨同只打了个照面,看得比较模糊。
画师费了吃奶的劲画出了画像,一看是两个人,于是就贴了两张缉拿告示。
元同捋清了来龙去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为凭这两张画像,他们即便是挖地三尺也挖不出墨同来。
元同在告示前晃悠太久,引起守卫的注意,两人提枪过来问元同:“莫非你识得这毛贼,来此报官的?”
“不,不,不。官爷,我不认得他们。”
“不认得便滚开,不然洒家一枪给你扎个透心凉。”
元同不敢再逗留,他惹不起他们,这些人拿起兵刃便是野兽,快速躲开才是上策。
离开府衙,元同快步朝对面的街巷走去,那里有不少酒肆和茶馆,人也多一些,正好利于他隐匿其中。
在这战乱年月,百姓大都囊中羞涩,只有官差有持续的经济来源,这些酒肆开到府衙对面,也都是寻着银子的味道而来。
元同走着,似乎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就站在街角的茶亭中。这茶亭正对着府衙大门,坐在这里,可将府衙门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此人身着灰褐短衣,头戴斗笠,虽然脸被遮住了,但元同似乎能看到他的眼神。
元同走进茶亭,坐在此人旁边,观察他有什么举动。
此人拉了一下斗笠,以便将脸全部遮住,不过只是个自我安慰,因为从元同的位置看去,他的斗笠只能遮住额头。
从面容判断,此人应是过了天命之年,发髻上也有稍许白发。
“此人是谁?为何盯着我?”元同心里想着,双眼不时地打量他。
“此人定不是官差,若发现我有问题,他们早就把我抓回去审问了,无需劳神盯着我。
他扮成茶客坐于此,莫非是在监视府衙?有如此举动者,定与这刺杀案有关,而关注此案的不是官府,便是墨家。莫非他是墨家人?”
想到墨家人,元同便快速回忆墨同所讲,他忽然想到一个人,墨同的父亲墨今晨。莫非此人正是墨父?
于是,元同根据墨同提供的庞杂信息,在脑中拼凑着墨父的形象,还不时瞟一眼旁边那人,但最终还是无法确定。
元同稍稍俯下身体,压低声音说道:“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
这是孟子对墨家描述,元同判定,如果此人是墨家人,那么他必定会有反应。
果然,那人稍抬了一下头,手伸入怀中。
“天志明路,隐灵秘府。”元同又说了一句。这是墨家的密语,只有少数墨家弟子知道。
元同话音刚落,那人瞬间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元同,片刻后说道:“兼以易别,有财以分。”
这是墨家高阶弟子的接头暗语,接语是—“闻之与名,见之取实。”
元同当然不知怎么接话,墨同又没有跟他讲过。不过他已知道,此人就是墨家人。
元同凑到那人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一句,“墨同无碍,已回家中。”说完,他朝那人点了一下头,便起身离去。
出城后,元同在草丛中找到柴刀,别入腰间,继续向长安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