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地逃出生天,元同继续他的行程,奔长安。他向东一路狂奔了十余里,感觉双腿僵硬、酸麻,便钻进路边的树林,去休息片刻。
坐在草地上,元同心里嘀咕着:“贤弟此刻是否已安全?从兵卒们慌不择路的架势判断,贤弟定是在山下制造了骚乱,以方便我逃脱。
山下有马叫声,所以贤弟应是骑马逃走的。他如此机敏聪慧,此刻也应该安全了。”
笃定墨同安全后,元同再无挂碍,他疾行了一个时辰便到达略阳城。
此刻还没过巳时,继续赶路才是元同的最佳选择,可他的探究意愿很强烈,想去看看被墨同折腾一番后,这略阳城是何光景。
他慢慢靠近城门,躲在远处观察动静。
在这战乱年代,戒备森严是每座城的常态,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严苛盘查必不可少,更何况发生了行刺郡守的恶性事件。
元同发现,城门守卫对各类武器盘查得甚严,什么长刀短枪,一律没收。
他摸了一下腰间的柴刀,喃喃道:“兄弟,你虽是农具,但也足以取人性命,带你过去,定会被他们收了去。我看,你还是找个草丛藏身吧!”
藏好柴刀后,元同只身向城门走去,他身上空无一物,所以很顺利便进入城中。
这略阳城虽靠近长安,但不在交通要道上,其繁华程度比安西城要逊色不少,城里的居民也不那么多。
进城后,元同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其实他是在寻找府衙。
官本主体已在华夏大地沿袭千年,城里脑袋最大的就是城的主人,都城有皇帝,其他地方有司州、郡守、县令;城市的中心即是这些人的居所,如此才相得益彰,他们才能充分享受前呼后拥的满足与美妙。
于是,千余年的千篇一律出现了,都城有皇宫,其他地方有府衙、县衙,整座城几乎是围绕这些宫府渐次布局。百姓们都紧密围绕在当权者周围,过着溢于言表的悲喜生活。
所以,寻找郡府的位置,对元同而言并非难事,找到城中的主干道,然后径直走过去,定能看到高大辉煌的门檐,而且城中独此一份,那便是郡府所在。
走着走着,元同感觉自己忘了一件事,他本应城门口看看张贴的告示,那里定有他想要的信息。
他有心回去,可转念一想,这样会让人起疑,再说衙门口也贴有告示,到那里小心看看便是。
这城果然不大,元同进城后只走了两里路,便看到府衙那高大的门楣。
府衙大门敞开着,两旁各站着十个兵卒,全身罩甲,手持长枪,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显然这府衙已被军队接管了。
虽然府衙开着门,但不见有人进出,看来墨同果真干了件大事,那郡守的鬼魂整日飘荡在衙内,哪个不怕死的愿意进来沾晦气。
再者,这战乱年代,行伍之人基本都是横着走路,百姓见他们都会退避三舍,得知他们接管了府衙,谁还敢来?
府衙门口不远处有一块木板,上面贴着几张白纸,远远望去,上面画的似乎是人形。
元同慢慢凑到木板前,定睛看着上面的告示,其中两张写着两个大字—“缉拿”,下面是人头画像。
这两个画像画得有点意思,轮廓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可实际上却是两个人,一个蒙着面,一个露着脸。
蒙面的那张,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眼睛,看到那两个大眼睛,元同瞬间便能认出,那就是贤弟墨同,那双眼睛实在是别具一格。
另一张未蒙面的,其脸部轮廓与墨同相仿,但五官却与墨同无半点神似。
两张画像下面都有文字,内容一致—此毛贼行刺郡守大人,被官军击退后逃逸,有发现其行踪者赏银五十,有将其擒获者赏银五百,如有知情不报者,按同犯论处。
元同左右端详两幅画像,心想:难道墨同不是一个人来的?可他说过是只身一人啊!
经过缜密分析,元同终于有了答案—这两张画的都是墨同,画像应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