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也说了,他不是蠢人,既是聪明人,这么做,定有他的意图,且看吧。”叶重语气平淡。
老爹确有大将之风,稳坐如山。
叶峥轻叹了声,缓缓往后倚去。
宫典那一遭,消耗的脑力有点大。
即便这般消耗,他仍没摸清宫典的态度。
“您没和宫叔通过气?”歇了歇,他再起话头。
“通什么气?”叶重斜睨向他,警声道,“把你那点心思收一收,毁家灭门之事,还与人说?我看你是个蠢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情绪却更浓烈。
叶峥心中咯噔一下。
老爹这般说,那宫叔…
叶重叹了声,“我非低看他,但也不指望他会拿身家性命与我等搏前程,他又不是你爹。”
呃…
最后这句…
叶峥立即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振声道,“父亲养育教养之恩,儿永不敢忘!”
“我是要听你说这些?”叶重抚了抚须,有些傲娇,又似不满地道。
“这…儿,日后努力做到‘进无所苟,退无所愧’,使百姓安生,使百业兴盛。”
叶峥这算从侧面回答。
他岂会不明老爹的意思?
叶重哼了声。
话里话外黎民社稷,圣上是只字未提。
罢了,领会他的意思便可。
“坐吧。”
“你宫叔…”提起宫典,叶重目光复杂起来,“提那前朝名画的内情,定有他的图谋,但到底,他心中有叶家,也担忧你,逼你演那一番、说那些话,显然不想让你卷进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中,只是…”
“只是他开口之时,我已卷入;只是我向圣上表足了忠心。”叶峥接过话,又道,“却不知他在太…”
叶重的目光看过来。
他只得改了改,道,“却不知宫叔在这二位的争斗中,扮演何等角色?”
“不论何等角色,身不由己,不好强求。”叶重叹道。
“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叶峥顺嘴驳了一句。
叶重立即瞪过去,嗤笑了声,“我竟不知你还这般硬骨头?好风骨啊,等人刀架你脖子上,你最好别这般嘴硬。”
“那我定不能给别人这个机会。”脑补了下画面,惜命的叶峥立驳道。
“你…”叶重小火噌地上来,只想把这逆子往演武堂拉。
“父亲,儿错了,莫急,莫气。”叶峥立即腆颜讨饶。
叶重不看他,缓了缓,望向墙上挂的一副字,嘴角露出些许苦笑,“我闻南诏、右帐与我大庆相交之地,有善养蛊一族,以数百上千种毒虫置一瓮中,待其互相拼杀吞噬,唯剩者即为蛊王,此等手段不可谓不残忍,不可谓不…凉薄。”
叶峥深以为然。
是极,是极,老登坏的都流脓。
“我之前便听到他与太子一些传闻,观他今日做派,我看…还是忠于那位,他到底身上打着我叶家的烙印,那位却如此安排,想来距离我叶家被卷入这场争斗,怕也不远了。”
老爹的话让叶峥弹起来,他一脸正色,“父亲,那须抓紧为二姐说个人家啊。”
叶重瞥了他一眼,“你脑筋是快,可那位若决意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我叶家下水,在京都,便是先为二姐说好了人家,怕也无用。”
“那…总不能束手就擒,洗颈就戮吧?”
“我会寻个好时机,上奏辞官,请调定州大营,如今北境诸军有异动,怕是大庆与北齐要国战,西胡一向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叶峥心里咯噔一下,老爹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总飘过来。
“父亲说笑吧?那位可不会放我叶家回定州。”他有所猜测,笑容都僵硬了些。
定州啊,叶家的大本营,数十年几代人经营所在。
叔祖游荡在外,老登怎会将叶家放回定州,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