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三楼的宿舍内不断传来一个青年男子强烈的咳嗽声,库哧库哧地向整个区域内的人宣告痛苦。
痛苦痛苦,一直在痛苦,换一个姿势,就会以那种姿势接着痛苦着,挪动一个新位置也没有更好,在新的位置继续痛苦着。想要离去,地心引力太过沉重,还有会让人血肉模糊的摩擦力,痛苦,让人挣扎不得的痛苦。
有一个少年在一直向自己呼喊,声音离自己很近,但很模糊,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内容。尼可又向着前方———那个少年声音的来源爬了两米,希望他能提供帮助,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这是被“拯救”的第一天。
次日,迷迷糊糊昏厥过去又醒来的尼可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意识不清。
能再次醒来,还是那个自己,真是一个奇迹。
“尼可!尼可!”
少年的声音健康有力,语气很焦急,从手腕处传来。
“尼可,你现在的生命体征很不好,必须赶紧补充水和食物,背包在你左边三米处!”
女孩打开背包猛灌了几口水,水流过喉舌之间的感觉像是无数的铁针划过干枯了的,结成片块的肉。使人禁不住地作咳,将喝下的一半的水喷了出来。趁着口腔内还湿润,尼可往嘴里塞了两块干粮,就着水咽了下去。
旅行中经常收拾自己,向来干干净净的旅人此刻在旁观者眼中狼狈地不成样子,身上粘上了不少带血的呕吐物,还有大量因疾病而分泌的粘稠物。在场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咳嗽不止,就是虚弱地弓着身捂着严严实实地走路,赶向未知的前方。
尼可用没了一半知觉的右手猛拍两下同样麻木的脑门,一些过往的记忆重新回来了。
……
数日前
尼可用刀劈开阻道的层层枝叶,使眼前的一切变得宽大起来,四栋“画风”诡异的屋子映入眼帘。
绕到并排的四栋屋子后可以看到每一栋屋子背后都涂画上了一些俄文符号,四个屋子的俄文字母按顺序组成了“Спасение”。
屋子内的装饰非常“童真”,四栋屋子内是不同主题色调的儿童房:白,绿,蓝,红。
“哇哦,这里真不错。如果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童年会很美好的。”尼可在红色主题色调的房间里搜罗物资,找到了四罐奶粉———看起来很新,还能泡着喝。
在佩戴者咕噜咕噜地饮用冷水勉强泡开的奶粉时,手表发问:“这里勾起你的童年回忆了吗?”
“咕噜咕噜,啊——怎么说呢?我没有童年的记忆,但我能感觉到我即使有童年也不是在这种类型的地方度过。”
当尼可把桌子上的第四罐奶粉收入囊中时,外面传来巨大的崩裂声,山体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洞中有光,从中进入,豁然开朗,展现出一片新天地。
后来的事尼可也有些记不清楚,只记得了解到这块区域生存的人类得到了某种“拯救”,不再受限于规则的束缚,他们可以自由行走。但代价也是巨大的,被“拯救”的每个人都终生承受着不同程度的病痛。
大部分人因病痛折磨视力下降,听力受损,所见所闻都十分局限。喉舌终日干痒,被迫千篇一律的咳嗽以及对主动痛苦无奈的呻吟是这里居民口中传出的声音。长时间的痛苦让每一个人的身体及面孔扭曲,变得丑恶可怕,居民只得蒙上布巾,戴上面具,裹紧全身以出行示众。
尽管如此,居民之间主导的观点视这瘟疫为拯救,将他们从更可怕的规则之中拯救了出来。
治不好的瘟疫固然可怕,但他们认为那直接置人于死地的规则更加恐怖。
“可就算这瘟疫比规则更好,这种生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只不过是把人们从一种束缚之中投入到另一个束缚之中。”尼可如此作出评价后,不久也染上瘟疫,被“拯救”了。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