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阴暗的小巷子里,远处地上躺着个嗫嚅不止的老朽,没过一会儿就失了声音,裹着披风的人在巷子外冷漠地来来往往,低头抬手遮挡酷寒的来风,全然无视地上濒死的躯体。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发霉的恶酸味,时时刻刻刺激着人的鼻腔,咽喉。
尼可浑身疼痛,横躺着背疼,侧躺着腰疼,耳尖和眉头热辣辣的。鼻腔和嘴唇发干硬化为小块,怎么喝水都没办法缓解,传入耳中的声音被拉长,变得尖锐。
“唔!呕———要死了,额……咳咳。”
神志不清,腹中胀堵闹腾,头疼欲裂,耳根处裂得难受。尼可唔哇一声就吐了出来,苦呕吐出了带血的汁水,吐出来没有让她更舒服,反而在原有的痛苦上加上了一种体内缺失一块器官的感觉。
恍惚之间她努力回忆,想明白这一切发生了什么,但根本记不起来这所有的前因后果。
嘈杂的小巷子中,一个双眼通红的男子痛苦地跪在地面上,面对墙壁,用低沉的声音诉说着:
“嘶!
我们的身体是个可怖的肉囚笼
每天必须得要尽心尽力照料它
准备好水、食物、干净的衣裳
还有充满粘膜骨架摩擦的娱乐
来满足它极度简单低级的欲望
它会分泌恶心的黏液,会变质
会产生可怕的疾病,腐朽发臭
所有生命都被囚禁在这具躯壳
生命另一条无法反抗的规则是
我们不得不受制于疼痛和欲望”
另一个长胡子看起来有些疯癫的老人原先躺在某个角落,此刻倚着栏杆吟诵着痛苦之歌:
“嘶!
让沉重的现实引力将一切飞升的思想砸了个粉碎。
两脚行走兽心甘情愿地变成规律之下的四足绵羊。
原罪沉重地压在肺管子上和鼻腔脆弱的软骨之上,那是一种永远不可能被偿还的债务。
肯定性的存在被败坏,健康能动性地变成了疾病。
向枯竭的喉舌降下的甘露在半空残忍地散作泥沙。
大能之手将硫磺与火从天上如烈焰般的夕阳,汹涌炽热,势不可挡地惊骇湮灭掉一切。”
两人说话的声音对于病痛的尼可来说非常吵闹,让人更加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