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会回到灰毫酒馆的路上,修普发现街道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不只是冒险者们,连街边的摊贩也少了很多,反而巡逻的警卫队成员多了起来。
警卫队的成员戴着能遮盖住整个脑袋的面罩,全身上下装备得严严实实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那副打扮让修普感觉非常得不舒服。
他特意绕了路想避开那些家伙。
但修普发现那些,那些警卫队们居然认真巡逻到了每一个街头巷尾之中。
对工作的态度和他离开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回到酒馆后,此时在酒馆大厅中喝酒的客人居然一个也没有。
酒馆的生意在白天确实不怎么好,无论是居住在镇上的本地人还是为了狩猎恶魔而来的外乡人,主要都是在白天活动,只有黑夜降临之后才有空闲的时间沉浸在酒精的美妙之中。
但总有几个闲汉、酒鬼愿意早早地来到酒馆里消磨时间直至天黑。
他离开镇子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修普这么想着走上了楼梯。
回到房间,诺雅在桌前享用着蘑菇浓汤。
修普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需要和诺雅单独谈谈。
但诺雅显然也有要和修普说的话,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改变,禁音魔法再一次发挥作用。
她小跑到修普的面前,焦虑地说:“修普,祖丽被人下了诅咒。”
修普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你确定是诅咒?”
“修普你去公会的时候我想去找祖丽,但法鲁先生说祖丽生病了,不让我进去祖丽的房间。”诺雅解释道,“然后我趁着祖丽的房间里没人,从后院的窗子里进去了。”
“我看见了,诅咒散发出来的黑气缠绕在祖丽的身体上。”
一个诅咒,出现在一个恶魔的朋友身边。
修普努力使自己的内心不受动摇。
他看着诺雅说道:“你觉得下咒的人是谁。”
诺雅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法鲁先生很快就回来了,我没时间解析那个诅咒。”
修普问道:“你能解除那个诅咒吗?”
诺雅依旧只是摇摇头:“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
契约告诉修普诺雅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想试着解除诅咒。
漆黑一片的人影出现在诺雅的身后,修普仍然只能看清那道嘴角的讥笑。
讥笑声仿佛从修普身后传来。
修普叹了口气,提议道:“我拖住法鲁先生,你趁机进祖丽的房间看看。如果法鲁先生在我面前走开了,你可以通过我们的契约知道吗?”
“可以的。”
诺雅的回答使修普的心凉了半截,但他又立刻振作起来,他不希望诺雅注意到他的内心的态度。
“你一直在骗自己。”那个黑影开口说话了,“你要保护的可是一个恶魔啊。”
这是修普第一次听到这道人影开口。
那是修普自己的声音。
诺雅像是没有听到黑影的话语一样,她担忧地看着:“修普?”
当然了,修普想,那只是我的幻觉,她当然听不见。
修普再一次使自己振作起来,他转过身将房门打开,说道:“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吧。”
房门打开,奥菲蒂丝站在门口,她规规矩矩地正站着。
修普吓了一跳,但他立刻想起来房间里已经释放了禁音魔法了,于是他装作十分镇定的样子:“有事?”
“不,没事。”说完,奥菲蒂丝转身回到了她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奥菲蒂丝走路的动作十分正式,但修普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在酒馆的后厨里,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法鲁先生。
当时他正好清点完地窖里的食材,从石梯上来。
“修普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修普说道:“法鲁先生,听说您的女儿生病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法鲁叹了口气:“没什么,无需您费心了。只是时节病而已。”
法鲁说道:“虽然这一次祖丽生病是比往年要严重一些,但我已经打点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带她去请求圣女的治疗。”
“圣女?”
“是的,听说是跟随勇者一起来到镇上的圣女。”
修普回忆起广场骚乱时出现的勇者小队六人组,很快就将圣女这个名号与其中一副牧师打扮的孩子对应起来了。
修普还想着就这个事情聊下去,可法鲁面露难色地表示并不想提这个话题。
眼看法鲁似乎就要回到酒馆的后院。
突然,修普想到了从公会返回时看到的场景。
“法鲁先生,我不在镇上的这些天是发生了什么吗,镇上的人突然少了很多,警卫队的人也变多了。”
“时节病暴发了,不少人都病倒了。好心的圣女看到这么多人生病就向镇长要了一块空地,在那里为人们无偿治疗。”
修普适时地赞叹道:“真是好心的圣女。”
“对呀,圣女可是太伟大了。明明是勇者的同伴,可是对我们这些小市民也这么好。不过那些外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似乎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一下子病倒一大片。把镇上的药粉和圣女治疗的位置都抢完了,小女才只能在家休息。”
法鲁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连忙补充道:“修普先生,我不是在说您。”
“我知道像您或者卢汉先生这样的人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听到传言而来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好人。但人太多了,只要有一小部分的坏家伙就足够我们好受的了。”
也许是话匣子被打开了,法鲁干脆就拉着修普在酒桌前坐下,开始发起了牢骚。
一发起牢骚,法鲁的话就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