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过殷勤了。

王氏是个心思醇厚的，不然也不会容了甄氏这么多年。

眼见一个伶俐女孩儿，本该尊尊贵贵的在府里享清福，如今却手把手的伺候自己。她心中，率先软下来。

拉过林清溪的手，让她坐在软榻上。

王氏靠在软榻靠枕上，看着林清溪道。

“前些日子青川因为你挨打，我心里的确厌烦你。不过，都过去了。老爷都放话了，过几日要亲自去接青川回来。你也别过不去了。等青川回来，你当面给她斟茶认错。以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提。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这般伏低做小，做些下人作态。”

“你是你父亲的长女，也是大家小姐，不要失了女儿家的矜贵。”

王氏语气淡淡，居高临下，林清溪闻言，却丝毫不恼，面上越发感激羞愧。

“我知道我性子要强，往日里让青川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林清溪恳切道。

“夫人，求夫人别赶我走。您这些日子身子困乏，我就跟在夫人身边，端茶倒水侍奉您，赎我往日过错。算是替青川妹妹尽孝。”

“等青川妹妹回来，我就退位让贤，以后就在春熙院儿，没事儿再不出来惹青川妹妹厌烦！”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尤其是王氏这般没心没肺的，更是面嫩心软。

林清溪这般作态，死缠烂打又伏低做小，王氏看着，倒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许。

强者对弱者，总有些不忍心在。

王氏如今，便是这等心态。

即便这强者，大多是对方主动示弱造成的错觉。王氏却恍然不觉。

“夫人，这是小厨房熬的燕窝粥，已经炖了两个时辰了，您歇了半晌，肚子空了吧？快尝尝。”

中午，林清溪在明堂伺候王氏午睡。

下午，甄氏又端着燕窝，过来献殷勤。

石妈妈在夫人身后，一脸不快。

石妈妈不是个会来事儿的。留在王氏身边，一来是因为出身王家。另一个，就是靠衷心了。

但是论殷勤小意会伺候人，石妈妈就差远了。

因此只能在夫人身后，鄙夷的看着甄氏和林清溪两个轮流献殷勤。

甄氏虽有些时候气人，但是她的本分，一直没得说。

在明堂伺候吃饭，梳洗，也是常事儿。

王氏习以为常的接过燕窝粥，正要尝一口。

“夫人！”

一直插不上话的石妈妈，突然上前，一把将王氏手中的碗勺夺走。

“石妈妈！”

王氏愕然。

“好好儿的，你这是做什么？”

石妈妈却更是一脸严肃，看着甄氏和王氏身后，满脸煞白的少女，冷声厉喝。

“大小姐，你说！”

“甄氏这碗燕窝粥里，有什么腌臜东西？！”

“还不快如实招来？不然，我就通知老爷，请大夫上门查验了！”

林清溪一个踉跄，从王氏身旁跌坐在地。

“不要，石妈妈！”

“夫人！”

林清溪本就跟在王氏身旁，捏肩捶背。

此刻跌坐在地，哭求上前，转眼间便抱住王氏的腿。

“我姨娘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怕失了父亲宠爱，后半辈子没有依靠。所以才猪油蒙了心！”

林清溪说到这里，王氏已经骇的从榻上坐起。

奈何腿被林清溪抱着，王氏只得看向门口。

“来人，快来人！请老爷过来！”

“石妈妈，给我看住甄氏，不许她走动！”

不用王氏开口，石妈妈已然上前，将软在地上，低垂着头的甄氏押住。

“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如今终于露出马脚了！”

石妈妈语气恨恨，似乎还带着别样的情绪。

“人赃俱获，看你这个狐媚子还要怎么跟老爷狡辩！”

“大小姐，说起来，还要多谢您。若不是您这里露了马脚，夫人恐怕，还真中了甄氏的算计！”

甄氏闻言，一言不发，全然不反驳。

像是正在盗窃的人，被人人赃俱获，哑口无言。

倒是林清溪，只抱着王氏的腿，哭哭啼啼，一副被姨母吓破胆子的模样，让人生出几分可怜。

“好孩子，甄氏行为，跟你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害怕。”

王氏随口敷衍一句，安慰道。

林清溪却只是哭。

很快，林志远从前院儿赶来。

他如今已经完成交接，不用去衙门。自然来得快些。

“李大夫，麻烦您验一验这碗粥。”

林志远一来，便坐上主位。

沉着的面孔，让所有人不敢大声喘气，只有林清溪的抽泣声，抽抽噎噎的响个不停，十分醒目。

…

“大人…”

发须皆白得李大夫有些疑惑。

这等沉肃的气氛，他作为同安郡最有名的坐堂大夫，已经看过无数次，但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而且是知府面前，不由得他不慎重。

但是…

“李大夫有话直说，不必为谁遮掩。若是真的有人在我林府装神弄鬼，使些下作手段，我林志远，绝不是包庇的人！”

林志远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阴狠的冰碴子，不但冻的人哆嗦，还让人莫名心上一凉。

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孔的甄氏，此刻更是面无表情，只双眼中透出绝望。

“林知府，老朽不是要为谁遮掩。而是这碗粥，的确没什么不对，就是一碗普通的燕窝粥。甚至还加了滋补药材。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妥的。那就是夫人如今身体康泰，不用药补，免得夫人身体过犹不及，影响胎儿。”

这一番话，让场上众人意外连连。

“不可能！”

石妈妈第一个跳出来。

“奴婢亲眼见大小姐心虚的模样。还有甄姨娘，若不是人赃并获。就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会这般老实？”

眼见众人都去看甄氏脸色，等着听她解释，林清溪此时，终于不再抽泣，转而扑在甄氏身旁，和她一起跪了。

“爹，您饶了姨娘吧。她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女儿已经将她的药换成了补药。”

“求您看在女儿份儿上，饶了母亲这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