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灭亲?!
林清溪话音落下,王氏先情绪软下来,看着哭的越发可怜的林清溪,只觉得她这些日子为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
如今在这等大事上还为违逆自己母亲,着实诚心可鉴。
“老爷。”
王氏看向林志远。
“清溪这孩子平日里有些娇纵,心底却是有分寸的。看吓得这样子,您可别迁怒她。”
王氏虽后怕,却到底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她什么都没有失去,自然乐得嘴上做个好人。
甄氏如何,王氏避而不提,只为林清溪求情,显示自己身为主母的大度。
林志远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他放着甄氏不看,盯着林清溪半晌。
待林清溪哭着的身子都僵硬,只能拿手帕掩住双眼,不敢看人。
林志远这才长出一口气。
“甄氏心思恶毒,罚春熙院禁足,一应月例全部消减。”
没有说禁足时限,甚至一应姨娘分例都没了。
甄姨娘争了半辈子,可以说一下子回到比做丫鬟时还要可怜。
甄氏不敢为自己辩白半句,只规规矩矩在地上磕了个头,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
“来人,拉下去,顺便将春熙院锁死。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王氏看着匍匐的甄氏,没有说话。
石妈妈上前一步吩咐。
语气中,带着得意和趾高气昂。
吩咐完,看着下人将甄氏拖走,石妈妈回到夫人身边。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随即分开。
石妈妈又看向夫人的肚子,眼神热切。
“果真是福星。还没出生,就将甄氏将死。”
石妈妈不由得想到林青川。
当初夫人怀林青川时,孕吐难受。
老爷因为林青川,被摁在京城,仕途失意。因此迁怒夫人。
她和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爷以夫人怀孕为借口,亲近春熙院。
如今又是一次怀孕,却借着这肚子,将甄氏定死。
果然,一个是灾星,一个是福星。
石妈妈心底,甚至隐约生出个念头来。
小姐不在,夫人好事连连。
不然,小姐就别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起,石妈妈有些骇然,转而又觉得,这样似乎才是最好的。
小姐妨碍老爷仕途,说不得,也妨碍夫人运道呢?
不然你看,她一不在,夫人遇难呈祥,事事顺利不是吗?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安静的明堂之上,林清溪突然不再抽噎,主动来到正中跪下。
“因我和青川的事儿,姨娘这些日子寝食难安。青川不肯回家,就是不愿原谅我。夫人又怀孕,姨娘也是怕老爷夫人迁怒,以后这府里,我和妹妹没了安身立命之地。所以才冒险做下这等糊涂事儿。”
林清溪语气惶然。
“父亲,求父亲许我上沈家,求青川回家!”
“待青川回来,咱们家也可像往日和美了。再加上夫人怀孕,不正是双喜临门嘛?”
林清溪抬起小脸儿,面上水痕看着可怜,眼神却熠熠生辉。
期盼着林志远和王氏首肯。
见两人犹豫,林清溪突然膝行几步,跪在夫人脚下。
“求夫人给清溪一个赎罪的机会!虽然姨娘没有铸成大错,但也请让我替姨娘做些什么弥补。”
就像林清溪说的,王氏毫发无损。
眼下府里又闹成这样。
甄氏禁足,林清溪磕头哭求。
吵吵闹闹的。
王氏看着林清溪这般唱念做打,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些凉气,下意识便看向夫君。
林志远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府里不得清净,林清溪这话,又隐隐将矛头指向林青川。
仿佛是因为她赖在沈府不回来,家丑外扬,所以她们母女才进退失当,做下错事。也因此,府里才不得清净。
林清溪抽噎着可怜,谁能想到,这般可怜模样,正是带着这等目的呢?
便是王氏心中不安,也不会轻易将错,落在林清溪头上。
空旷的明堂正堂之上,气氛莫名沉重下来。
所有人不敢说话,只看向林志远。
却见林志远坐在主位,手放在椅子扶手一下一下敲着,阴沉半晌,才霍然起身。
“择日不如撞日,走吧。你这个做姐姐的要给妹妹做脸,我便带你走一趟。”
说着,林志远大步往外走。
林清溪闻言,脸上蓦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赶紧收敛。
冲着王氏福了福身,林清溪转身,赶紧追上父亲林志远。
…
明堂上,人都走了,有种空落落的萧索。
“石妈妈。”
王氏的声音,有些没着没落的。
她看向石妈妈,企图能找到些依靠。却见石妈妈双眼茫然,比王氏还要迷茫。
王氏心下叹气。
“许是我想多了。”
王氏轻声道。
“夫人,您说什么?眼下,您这不是金尊玉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怎么还叹气了?这样对孩子可不好。”
石妈妈虽心底茫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只赶紧上前,嘴里老生常谈的安慰着夫人。
王氏顺着石妈妈的手,坐下,愣愣的想着什么,却丝毫没有头绪。
又不是人人都是诸葛孔明。
人心隔肚皮,不知道旁人的心思目的,被有心算无心,普通人,大都是这般茫然吧?
谁又总是有上帝视角呢?
甚至就连穿越而来,总有半步先知的林青川,此刻也是一脸懵。
她看着脚下哭求的林清溪,着实不知道,这又是哪场大戏。
“青川,是姐姐错了。不该任由花溪胡闹,毁了你的风筝,还在你动手后故意闹大,惹得父亲罚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才让你被父亲打了板子。不然你打我两下你消消气!”
“气消了,咱们就回家吧!别在沈家待着了。这里虽然是姨母家,却终归不是咱们自己家,不是吗?”
“老在这里,父亲面上无光,姨母也跟着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