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相仲谦没有立刻拒绝。
于是给了相宏宇一点勇气,开始继续试探,“所以,儿子自发去城郊好好进修,等九月回来初试,定然让爹你眼前一亮!”
愤慨致辞后,还不忘一个完美的收场,相宏宇自认为说的是慷慨激昂。旁观者清,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不过令相宏彰也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同意了。
相仲谦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人将钥匙拿给相宏宇。对上相宏彰的视线,也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似乎是在告诉他,一切有他。
等相仲谦离开后,中庭只剩他们兄弟二人,相宏彰还想质问些,就被相宏宇先发制人拉入后院。
在后院等待多时的祝卿好此刻也是笑盈盈地迎过二人,添杯倒水,还是早上那些桂花,此刻沁入茶香之中,味道正浓。
“我当想,兄长为何突发兴致,原来也是受人指使。”不冷不淡的一句话点燃了火星。
祝卿好自然不甘示弱,“哪里哪里,儿女情长怎抵兄弟情深呢?”
“呵,兄长,既然知晓父亲期许,还望不负众望。”愣是不给相宏宇一点面子,自然也不打算给祝卿好好看的颜色,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衣袖中握紧的双拳也是无处宣泄,他怎会不知道他们的渊源,但是他想竭力保住的,只是仅有的亲情罢了。
“哎呀,你也真是,干嘛呢?”相宏宇刚得来的好消息,现在又得头疼,不过好在拿到了城郊的宅院钥匙,总归分开这两人,免得天天针锋相对的。
祝卿好反而是了然于胸,她或许能够多少猜到相宏彰的意图,毕竟初次见面,对待自己的态度就非同寻常,看来他是知道些什么。
“怎么了,莫非,你我青梅竹马之情当真比不过你们血浓于水?”
傲娇的留下一句话,便先行离开了。
徒留相宏宇在原地,左右不是人。又气又恼,只好将这一壶桂花茶都饮之殆尽,好让香气抚慰这满腔不平。
然而就像这发生的一切,即在计划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祝卿好再次混入校场的监牢,然而这一次,她只见到了【子】。
“他们人呢?”
“你以为?”依旧是平淡的无所谓态度。
此刻的祝卿好俨然忘记了,她是谁,又是什么身份,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大人,您不该是位医者。”【子】的老鼠不在,此时在他手腕处的乌鸦一张一合,却是寂静无声。
夜色之下的月光余晖照耀在它的羽毛上,缤纷的色彩一览无余。而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却让祝卿好陷入了沉思。
她嘴角用力扯出的淡定落在【子】的眼底,尽显可笑。她接下来的计划又该有所变动,尽管她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打算,但是“星宿”的执行力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看向【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忌惮,她很难想象眼前人究竟是靠什么存活至今,他的身上又隐藏了什么。
“线人可有找到?”虽然时间未到,但祝卿好的计划需要这位线人的线索。
【子】只是淡然地望着,望着眼前人的模样,眼底的一抹焦急让他略显失望,不过还是如愿开口说道:“线索不全,稍安勿躁,定会如期奉上。”
语毕,那只乌鸦扑棱伸展了自己的翅膀,五彩的绚丽再一次映入眼帘。祝卿好愣神的刹那,乌鸦已然越过她的肩膀,盘旋着飞出了牢狱。
她回瞪着他,上下一抬眼,转身便离开了。却是没注意到他起身的动作,还有指尖揉搓的玩味。
经过审讯的地方,祝卿好稍作停留,继而加快步伐前行。
等远离校场,正巧碰上另一批人,成群结队地赶来。
她只身一人躲在暗处,待月色萦绕避开云层,才发觉领头人正是裴兆勋。她一时还分不清他们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就被另一边的【酉】扰了方向。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裴兆勋一行人已经朝着中央都城扬长而去。
落地后,也是没好气地质问【酉】,事情办妥否。
“大人,属下确实发现了一件蹊跷。”
看着折腰的【酉】,祝卿好没有第一时间扶起,而是绕过他,站在他的右后方,与他形成两个相对的角度,随及才开口:“说。”
【酉】见状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直起身,手中的折扇继而打开,不同于上次的薄片鎏金黑羽扇,这次各个扇叶的摩擦声都铿锵有力,同样薄如蝉翼,却是以极细腻的工笔刻画而成——一副树下人闲的场景。
祝卿好不解,转而与之面对面。
“大人,今日午时有人送密信至裴将军,随后城中布防皆有变动。”他如实告之,眼角微微下弯,折扇悄悄上移遮住了口型,“刚刚那些则是裴将军出城的骑兵。”
“密信内容是什么?”
扇面紧收,【酉】摇了摇头,略微可惜地抬眸,“这点属下还不曾得知。”
“嗯,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欸,大人,属下该如何找您呢?”说着不忘挠头,他还在想【辛】是否会因为这次汇报时机耽误而有所怪罪,刚要解释就被打断了。
“这几日,我会如常在学堂门口行医。”祝卿好沉思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定的规矩,“记住,每日问诊三人。”
然后她左右环顾,确认没人后转入一条街道,随机销匿于夜色朦胧之中。
天边几只落伍的乌鸦正安静地盘旋,偶尔发出几声嘶哑的求救,角落里隐隐约约的一只色泽光亮的乌鸦左右摆动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