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着这样的好样貌,万有声却总是微弓着背,低着头,目光无神,不甚言语。就算骂人,也都压着嗓子般,少些生气。
万佘一边蹲在地上捡柴,一边嘟囔道:“我哪里慢了?我跑着来回!还不是你叫我关门误了时间。你腿那么长,你不自去?”
万有声却已经抱着袖笼,安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目光低垂发起呆来,好像刚才说话动作的人不是他一般。
忽而一阵杯碟碰撞的声音响起,只听一个女人惊呼道:“小迟,你做什么?”
视线抬起,木桌上,暖香醉人,酒温意酣。
严酉正投在男人怀中,两人闭着眼沉醉。
忽听一阵碗碟激响,严酉头一偏,露出一张芙蓉桃花面,眼角浅浅皱纹,用胭脂顺势勾画,红霞欲飞,更是风情,柔顺青丝顺着飘落,肌如润玉,柔美绰约。
红唇一张,嗓音亦醇婉至极。
好一个绝色美妇!
男人正在美梦时,环着严酉,眉头微微蹙起。
引发动静的,是个粉嫩嫩的小孩子,名叫严迟。
严迟挣扎着要从高凳上下去,糯糯道:“娘,我想去帮哥哥捡柴禾。”
严酉掩口笑道:“和那丑八怪捡柴禾什么出息?再过几日便开学了,快过来敬你干爹一杯。”
说着仰头靠在男人胸前,柔唇轻触男人喉结,轻轻道:“科海为了能让你上学,可是操了好多心。奴家可心疼。”
男人一把搂紧严酉,埋头与她窃窃私语。
严迟呆在那里,看看酒杯又看看两人,不知所措。
这时,万佘蹲在火炉旁喊道:“你来不来!再不来柴都烧完了。”
严迟闻声,再次动作起来,板凳一翻,栽倒在地。
严酉听见这大动静,轻轻咬了男人一口,便急忙脱身而出。
屋内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严酉疾步而去,一把拎起严迟的衣裳让他站好,然后蹲在了严迟面前,两手翻动摆弄严迟的头脸,两眼在他脸上细密扫视,神色颇为紧张。
“娘,手,手…”严迟痛呼道。
严酉检查完毕,松了一口气,嗔怪道:“娘担心坏了,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好。”
她轻轻拂去严迟脸上的灰尘,对他身上的脏污破皮视而不见。
严迟小嘴瘪着,埋头不语。
吴科海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牙印,圆钝的指尖轻敲酒杯,玩味地看着这一幕。
别说,严迟这小娃长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纯稚好似仙童。确实可惜。
他又看门边仿若木头的万有声一眼,嘴角微勾。
严酉回过头,看见吴科海正看着严迟,便轻笑一声:“来,小迟,去敬你干爹一杯。”
说着,便端起一杯酒,让严迟捏住,又将他一推。
严迟踉跄一步,酒洒了些在掌根,渍得破皮处生疼。
他一抬头,便看见吴科海。
吴科海四十来岁,个头不高,往年跑商生活,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让他长得肥瘦相宜,身材匀称,一双眼湛然有光,颇有些气势在身。
严迟不过虚岁六岁,小小的他看大人的世界,什么都显得很高大。
此时看吴科海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害羞与胆怯。
他微微缩着身子,小声道:“我敬你。”
吴科海哈哈大笑。
严迟不明所以。
严酉摇着腰肢款款行来,挨着吴科海坐下,像一株花枝搭在吴科海身上,随着吴科海的笑声颤动。
她笑着看了看严迟,像在看一棵草,对着吴科海笑道:“这孩子,连话也不会说。”
吴科海搭着严酉的腰,道:“孩子嘛!”
又对严迟玩笑道:“来,叫声干爹听听,干爹让你上学。”
严迟嗫嚅着,还未张口,便听万佘在一旁叫喊起来:“干爹!干爹!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