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修修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三个字。
丧门神。
丰修修觉得韩东阳很适合去当丧门神。
因为他的这副模样真的很欠打。
丰修修想了想,对着韩东阳伸出了巴掌。
韩东阳没有躲避。
他看到了丰修修眼中的愤恨。
作为一个爬到高位的普通人,韩东阳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以及揣度人心。
丰修修没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只是谦卑地为韩东阳掸了掸肩上的几根卷曲的毛发。
毛发有着奇异的味道。
龚沟大抵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的味道。
吴元应该会知道。
丰修修一边听着韩东阳发泄似的训斥,一边思绪放飞。
之后又是平凡的一天。
平凡到如果写出来就是纯粹的水字数。
这就是丰修修的生活。
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在为了什么。
简单而枯燥到无聊乏味令人作呕的工作。
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也没有时间做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生存,繁衍,然后死亡。
轮回之中,有谁知道生命的意义呢。
有人说,生命在于旅途中的风景。
可是,风景在哪儿呢?
丰修修迷茫着往家里走去。
他本该坐列车的。
可是他忘了。
他只想走一走。
走在九江城这个恶魔的肠胃上。
“你好,我是华德。”
在九江城十二指肠的位置,丰修修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丰修修愣了一下。
他望着眼前上身赤裸,下身穿着喇叭裤的男人,莫名有些羡慕。
一个不用为生活发愁的新青年。
后浪啊。
好一个后浪。
好的是他们,浪的也是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丰修修甚至都没有资格被算入前浪。
他只是个被计入人口却不曾有过人生的数字。
新青年的胸前和背后都纹满了斑斓的花。
花是丰修修不知道名字的花。
颜色是丰修修说不上来的颜色。
“你好,我是华德。”
新青年很有礼貌地又说了一遍。
相比于粗鲁而野蛮的丰修修,新青年有着被人称赞的教养。
“哦,我是丰修修。”丰修修如梦初醒地回答道。
“你好,丰修修。”
“你好,华德。”
丰修修不会想到,这将是他称王称霸,广开后宫的开端。
因为,本来就不可能。
他的好兄弟吃不消。
而且,华德不是纳头便拜的小弟。
他是来作死的。
他有资格作死。
或许在华德看来,这只是他漫长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乐子吧。
“你昨晚出去了?”
华德问的问题很直接。
直接到丰修修以为自己穿越了。
夜间的事项,一向是被所有人三箴其口的。
哪怕是官方也只会隐晦地提醒晚上不要外出。
华德这么直白地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很容易被报警抓走。
丰修修没有报警。
因为他的手被华德按住了。
眼前这个叫华德的男人很厉害。
丰修修的手很快,快到他十秒钟就能结束自我的释放。
但华德的手在刚刚那一刻更快。
快到丰修修根本来不及思考完自己要不要反抗。
丰修修任由华德把他的手从兜里拉了出来。
华德另一只手抬了起来,竖起了食指,缓缓地摇了摇。
丰修修没有解释自己刚刚的举动。
他想了想,说道:“我昨晚在朋友家睡觉。”
丰修修不喜欢说谎,所以他说了可以说的实话。
“我看到你了。”
华德的眼神很锐利,像捕猎食物的苍鹰。
“也许你看到的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丰修修睁大了眼睛,像一个无辜的苍蝇。
苍蝇有时候是无辜的。
但终归是令人恶心。
华德收回了手。
“窗户,黑衣,棍子。”
他收回的是手,咄咄逼人的是言语。
三个词,很关键的词。
丰修修无动于衷。
“我有时候会梦游。”
“胖子,陈怡,雷帝。”
丰修修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毛。
“重度梦游症患者会有暴力倾向。”
华德不想和丰修修继续扯皮了,他决定单刀直入。
“我是为了雷帝来的,其他的事我不管。”
丰修修口风依然很紧。
“雷帝是谁?”
华德握紧了拳头,嘎吱作响。
丰修修有些怕,又不是十分怕。
“我向来老实,不说谎话。”
华德盯着丰修修,盯了很久。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捏得发紫的拳头,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面额十万的钞票。
“小庙路和大鸟路交叉口边上的巷子里。”
丰修修一边说着一边将钱装进了自己的插兜。
没人知道雷帝会出现在哪里。
丰修修也不知道。
他是瞎编的。
华德相信了。
因为钱能做到很多事。
不过,华德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位置。
“带我去。”
“我脚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