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之后,也是各怀心思。
“想必那些无主令牌又被散落各地,所以才惹出偌大一场动乱。”此时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说出自己猜想。
“确实如此,当时那些修士发现令牌无主,就用法术封印霞光,随手丢弃。或在闹市屋顶,或在小户水井,甚至绑在一只苍鹰腿上,还有一位修士更是把玉牌换了一壶酒。各种方式随性而为,实在羡煞旁人。”晏公子提起身边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饮尽。
“若是无人察觉,第一时间藏好玉牌,自然是福星高照。没有藏好被人发现,却免不了一场争夺。期间有些人得到令牌,却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到处找人询问,或者堂而皇之挂在腰间。最后遇到识货的人,为了灭口,自然是枉送性命。一时间纷纷穰穰,三十来天不知多少人残遭横死。直到下一次月圆之夜才算结束。”褚先生语气复杂,既有悲天悯人的感怀,又有生不逢时的哀伤。
须知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大限不过二三十年间。而修道有成之人,却是能轻松活个好数百载,又怎能不让他感到哀伤。更何况十二年前,第一次听闻正阳白玉令,就已经三十七岁,早已超出了仙人定下的三十规矩。
十七岁那年倒是恰逢白玉仙令出世之时,却因出身草莽,对此毫无察觉,武功更是稀松平常。实在是生不逢时,还不如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一辈子过得轻松自在些。
褚先生感伤之时,晏公子放下茶盏,接过话题缓缓说道:
“其后六十年来,又出现了两次白玉令牌,都是十二枚,导致江湖乃至庙堂,为此腥风血雨不得安宁。许是修仙之人感怀杀戮过甚,第四次令牌出现之时,匀了七枚令牌给黑白两道十二大派,让他们自行安排年轻弟子比武争斗。同时约束门人,不得参与剩下五枚令牌归属。朝堂之上也另有安排,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样一来,十二大派有所约束,武林之中看似少了七枚令牌,却比之前要好的多。须知江湖之人如过江之鲫,论绝顶高手却是万万比不上十二大派的。若是没个约束,那些个白玉令牌,十之八九都要被他们抢了去。只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晏公子左手第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含笑出言。
“三伯所言甚是……”晏公子赞许点头,正要接着分说。
“这不挺好?十二大派少些杀戮损伤,其他江湖人士多些机会。怎么就不是个长久之计了?”右手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疑惑问道。
“陆前辈淳朴善良,痴迷武学,一手大无畏掌出神入化,不爱钱财不好美色,所以没有娶妻成家。不知道人心复杂,倒也正常。”晏公子话头被人打断也不生气,还对那人微微欠身,摇头说道:
“十二大派的绝顶高手,都是些四五十岁,甚至六七十岁的人。自己因年岁所限,不能入得仙门那是没法子的事。但是自己看重的门人弟子,后辈子孙,总得想法子让他们得享仙缘吧。奈何子孙贤愚却是天生,不见得能够在年轻弟子的比试中脱颖而出。毕竟自己本事再大,不能下场比试,能帮忙的也是有限。”
“有道理,有道理,你晏安能拿碧空掌邀我出手帮忙。他们的子孙后辈放着几尊大高手,却只能躲在背后传授指导,自然大大不甘。”陆川捻着胡须,摇头叹息。
“陆前辈言重了,碧空掌不过是个添头,若非您与我父几十年的交情,又怎能请得您老出手。”晏安语气恭敬,这次大事还得多多仰仗陆川,自然不敢得罪分毫。
“前辈后面说的话那是大有道理,所以那些个绝顶高手中,有子孙不贤,没有把握在比试中得到前七名的人,自然不甘心。有些德行不错的,就去搜寻一些灵丹妙药,神兵宝刃,乃至一些速成功法,就算损伤身体,只要没有伤及根本,仙家只有妙法医治。若非不能醍醐灌顶,只怕有些老家伙也是舍得下一身修为的。”晏安先是恭维陆川几句,不厌其烦仔细解答。
“子孙自有子孙福,何苦劳神费力。总该给一些天分好的人,有个出头之日吧。”陆川摇了摇头,对这些劳神费力的事情,不甚赞同。
“陆前辈高风亮节自然不屑为之,我们这些受家族庇护的人,却不得不为子孙后辈多考虑一些。”晏安的三伯晏明,论年纪不比陆川小,看面容甚至还要大几岁,却对陆川口称前辈,态度也是恭敬异常。
“我倒没有说你的意思。”陆川觉察自己的话同样也能针对世家大族,就连自己也摆脱不了为权贵人家效力的嫌疑。只是他向来不喜欢考虑太多,方才那番话也是肺腑之言。故此有些脸红,便轻轻带过话题。
“前辈无须介怀,之前说到那些德行好的,也免不了为后辈多方考虑。而那些德行不好的,干脆拉下脸皮随便找个理由,对外面宣称自己叛出师门,加入剩下的五枚令牌争夺之中。如此一来事情又回到最初,对小门小派和江湖散人自然是大大不利。这还没说那些黑道魔门,他们所作所为更加没有底线,一边谋求比试前七,一边成批成队脱离门派,加入另外五块令牌的争斗。沸沸扬扬闹了几十年,直到六百七十多年前,五方教一举拿下前七中的两枚令牌,江湖中的四枚令牌。惹得大家群起攻之,一场厮杀逼得他们遁入西南,差点从十二大派除名。”头发花白晏明对陆川拱了拱手,很自然的说了下去。
“按说那道门仙家,怎么就容得下黑道魔门的子弟?五方教落败遁逃,正该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怎么还让他们在西南安家?”坐在外围,听了半天的陈番忍不住问出了憋了很久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