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是属于时光的艺术,在条件没来之前,摄影师能做的只有等待。
勘察好了地点,剩下的就是观察天气了。
如果前一天空气湿度增加,并且有南风,大概率第二天就会有云彩,日出的时候才可能有朝霞。
林飞还没胆子脱岗一直在市里等天气,只能回农场继续上班。
现在的大田地已经披上了绿衣,远远的看过去,像是一块巨大的整齐草坪。
赶鸟和赶野猪的活动彻底结束了,接下来要准备的工作是除草和追肥。
当下国内不足十条成规模的化肥生产线,氮磷钾肥都奇缺无比,274作为国营农场,又2/3的土地可以得到计划调拨,否则是难以保持高产的。根据农场老高的统计,只用农家肥的话,大概一亩地产量在220斤左右,追肥可以达到570斤,增产超过100%。
他之所以有信心完成今年的生产任务,就是全指望着这个化肥。
追肥的活也是全体出动,还是机械化操作,只是速度要快上许多。
这次没有拍摄任务,林飞也得老老实实跟着上地。
又一次摸上黑色的方向盘,原主的痛苦回忆开始攻击他,那是种在振动筛上坐了一天的感觉。
突突突突突......
柴油机喷出的积碳熏黑了鼻孔,天上炽烈的太阳晒黑了皮肤。
一连着三天,头上都没有出现一块云彩,就像是老天爷突然忘了调整天气系统一样。
顶着大日头工作,一到晚上,农场就能听见哀嚎声一片。
没有防晒的时代,在太阳下烤一整天,皮肤是会蜕皮的,跟被火烤了一样疼。
老高从师部搞来药膏,擦上去冰冰凉凉,能好受不少。这几天大家对场长是又爱又恨,处于一种虐恋状态当中。
有兄弟单位的早春香瓜熟了,送了一筐给林飞,厂办办公室顿时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高场长吃的一点也不雅致,连瓜瓤和瓜子都一起吞到肚里,跟手底下这群文职一比,就像个小人书里的胡子。
吃完了一抹嘴,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跟你们透露个好消息,咱274要重归六师编制了!”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欢呼,大家暂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吧唧着吃瓜。
“啥意思?咋还不乐意啊,重归编制,你们将来就能以军人的身份复员,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而且还能一年领80块补贴,一直领到45岁,咋一个个的不知道便宜香臭呢!”
说实话,可能274只有老高一个人想回体制内。
在纪律组织内,所受的约束太多了。
如果一直坚持下来,大家也就适应了,但转到农垦局松快了两年,再让大家回去高强度训练,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林飞把嘴里的苦瓜尾巴吐了,喝了口水漱漱嘴,冲着老高问:“场长,啥时候的事儿,下来正式通知了么?”
老高没了刚才的兴致,脸上的喜色只剩下一丁点,“快了,国庆之前有准信儿。”
看来还是跟三十年大庆相关,林飞觉得自己的麻烦大了。
想毕业的都趁着归口农垦局这两年返了乡,他一直没走掉。后来有了照相的事儿,他以为辞职已经是早晚的事儿,也就没着急。眼下老高整这么一出,他要是不抓紧跑,以后可能就要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