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丛林，吞噬的不仅是生活在这里的野兽、虫豸，还有像卷头一样为金钱搏命的D犯。当然也有像莫小刚这样的军人。

溯河而上。

丛林依旧茂密。

一个人穿行在丛林里是孤独的。

没有放弃的是意外收获的财富。曹小水始终认为，这不是自己主动抢来的，而是本就该得到的财富。还达不到“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的地步。

所以他依旧背负着两只大皮箱，艰难地行走在大河边、行走在密林中。

当初确定的东北方，现在还是不是这个方向已经不重要了，顺着河走，不出意外都能够找到出路。

莫小刚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有亲近感的军警。

亲近的意识来自于两人几乎相同的年龄、长相和乡音，甚至脸上的刀伤都近乎一致。

这是表面上的。在更深层次的意识里，曹小水认为自己和莫小刚就是一路人。虽然他是个走私犯，而莫小刚是抓走私犯的。但曹小水依旧认为自己的内心是纯净的，不会因为现在所从事的职业而沾染污泥。

当然现在，已经不再继续做那份挣钱还算多、但是风险很大的职业了。因为自己有了钱。

有了这样的认同，曹小水在莫小刚逝去后，脱下他的上衣和千疮百孔的防弹背心穿在自己身上。醒目的臂章是一只奔跑的猎豹，尽管不知道这代表一只什么部队，但肯定是一支来历不凡的英雄部队。

在右腿侧绑上了莫小刚的枪套，已经找不到他使用的那支枪，这并不妨碍曹小水想把自己装扮得更像莫小刚。

莫小刚的铭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藏进胸襟里。

战斗靴也换了，现在的曹小水，更像莫小刚。

曹小水不会让莫小刚这样奉献出生命的人孤独地躺在丛林，所以他点燃了一把大火，焚烧后将骨灰洒落在这片他战斗过的山川大河里。

这是一种仪式，向莫小刚、也向自己的过往告别。

除了两只大皮箱，曹小水的腰间还挂着卷头的头颅。

头颅有些破烂，结痂的血变成紫黑色，面部有些扭曲显得狰狞可怖，引来无数的苍蝇围着“嗡嗡”作响。曹小水一边走一边挥手驱赶，却总是周而复始、驱之不尽。

带上卷头的破烂头颅，是为了祭奠莫小刚，也是彰显他在这场战斗中的功绩。曹小水固执的认为，莫小刚不应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而是应该在今后活在自己、和一些人的心里。

以一个英雄的面目活着……

大河蜿蜒，上游开始向西北方延伸。曹小水发现再也不能顺河而上了，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过河。

这是第五天，随身携带的口粮已经消耗殆尽，他甚至还杀死两条蛇和一只山鸡作为补充，即便这样，也不能满足自己饥饿的肚子。

“再多的钱，也不能吃啊！”

曹小水自嘲地苦笑。

脑海里出现一碗从未吃到嘴的抄手，随之就是那个天鹅般的纤美颈项，以及灿若亮星的桃花眼。

手机早就摔烂了。这么多天没有跟刘小萌联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疯掉……

但愿她有强大的心脏吧，毕竟经历了这么多……

找到一处宽阔但平缓的河面，试了试水，仅到腰间，曹小水开始涉水过河。

期间几次摇晃差点摔倒，好在都有惊无险到达对岸。

辨识了方向后，又走了一天，密林中发现有人经过的小路出现，曹小水停下来，开始思索。

有了小道，说明已经距离有人烟的地方不太远了，那么就可能随时遇到。身边的两只皮箱继续带着，与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反差很大，容易引来怀疑，提高风险。

现在更大的问题是，自己在与卷头拼杀中留下的伤口，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已经发炎。体力下降，甚至开始发烧头晕。曹小水知道，这是感染了，体能到了极限。

皮箱越来越觉得沉重。再背负下去，一些不可知的意外出现，就会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曹小水开始有意识地寻找人迹出没的地方。

就在精疲力竭之际，看到了不远处山坳里飘散的炊烟，曹小水心里一松，靠着皮箱坐在地上。

随时都会晕倒，高烧把自己烧得有些迷糊，但内心里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曹小水渐渐走进山坳，已经可以看到雾霭中时隐时现的茅屋，偶尔也会有牛叫鸡鸣声传来，现在这个位置应该是最合适的。

曹小水在向四周打望，他看到十几米远的三株大树，成品字形生长。距离这三棵大树五六米远的地方，一笼茂盛的灌木正在随风摇曳。

这个地方好，容易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