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货的时候才会有送货挣钱的机会。
今晚郑老屁手里拎着一瓶散酒,晃悠悠进到曹小水的土坯茅房,第一句话就是:“明天出境!”
每次跟郑老屁喝酒,固定的程式都是这家伙拎一瓶村里自酿的包谷酒,搭配的下酒菜和香烟都由曹小水提供。
习惯了郑老屁的德性,曹小水也不在意。不管怎么说,当初入行还是郑老屁带的。虽说这家伙藏得很深,一丁点经验都不愿交给曹小水,但这份不做好事、也不坏事的风格,值得曹小水这些付出。
“老屁哥,你也太小气了,这点酒够你还是够我?”
曹小水拍了一下正在自己茅屋里写作业的阿勇,就是小兰兮的哥,“去!去你家里,让你阿妈做几个菜。再去村东头保叔家的店里买两瓶酒过来,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阿勇看着曹小水手里一张百元钞,顿时丢下手里的笔,接过钱就跑了出去。
“水哥哥,你让阿哥去买酒,不用给他那多钱。他会拿去斗马股全输掉的。”
一旁正在安静地趴在小桌上写作业的小兰兮甜腻腻的声音传来。曹小水不在意地对小兰兮说道:“他们那几个一起斗马股的屁娃儿,都被我挨个收拾了一遍,他现在就算去找也找不到人了。放心,过不了一会他就会回来。”
斗马股是一种赌博小游戏。一副扑克牌,抽掉大小王和花色牌,留下A到10的牌面。每人随机发五张,任意三张相加,如果能等于十或者二十,就算是斗上。剩下两张加起来比点数,大的为胜。剩下两张牌加起来如果是二十,那就是老马股,如果是十点就是嫩马股,简单易学。
这种赌博游戏,很多大人都在玩。挣了钱没地方花用,平时候没事就聚在一起,有打麻将的,也有嫌麻烦,就玩斗马股。屁娃儿们耳濡目染之下都会了这一手。
半小时左右,阿勇气喘吁吁奔了回来,手里提着两瓶酒,还拿着一个竹编的挎篮,里面是阿勇妈刚做好的菜。
“水哥,给你。今天阿妈炒了腊肉,还有鸡蛋。”阿勇没提钱的事,曹小水也懒得问。招呼郑老屁走到茅屋外的一张木墩子旁坐下,摆上菜、拧开酒瓶,一人一瓶,对着嘴吹。
“唉……,”郑老屁舒爽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嘴,再从土碗里捞出一大块肥腻的腊肉,咬得嘴角流油。
“小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作保姆的。”郑老屁指了指茅屋里的兄妹俩。曹小水独自喝口酒回应道:“村里像我这样的,要不就在那边做事,要不就跟着保叔盘货,没有谁像我这么闲。”
郑老屁放下手里的酒瓶子,凑过来低声问道:“你来这也有三年多了,挣了不少吧?”
“不多,跟你比起来,很少。”
“嘿嘿……,”郑老屁点了点曹小水,“你不赌钱,也不找女人,挣的钱没地方用。我看你随便给阿勇都是一张大钞,肯定少不了。”
“那你呢?”
“我嘛,呵呵……,”郑老屁摸摸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都在麻姑那里存下了吧?”曹小水笑嘻嘻说道。
麻姑是村里的一个俏寡妇,年龄三十多四十不到,独自一人。郑老屁经常半夜上门,挣的钱大多数都进了麻姑的腰包。
“唉……,”郑老屁忽然叹口气,“麻姑会疼人。我想好了,等这次送完货,就不做了,带上麻姑回北方老家,一起过日子。”
“麻姑答应了?”
“就是没个准信,这才心焦嘛。”郑老屁仰头大喝一口,点上一根烟说道:“她舍不得这里的几亩地,也担心跟我去了北方,不习惯那里的生活。”
曹小水点点头,“是该回去好好过日子。你喜欢麻姑,就带她走,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我们当初到这儿,还不是一样的不习惯嘛。”
“是这个理。”郑老屁忽然郑重说道:“刚才说的,过了就丢,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我的事。”
曹小水也很认真地点头。说起麻姑,曹小水就想起了眯缝眼的孙老头,也不知现在去了哪,过得怎么样。
似乎,像孙老头、郑老屁这样的中年人,更喜欢有经历的女人,反倒是对清纯女生兴趣不大。
这是什么道理呢?
不过自己现在可没心思去考虑女人。入了这一行,除非意外消失,否则很难做到中途退出。有些买卖碰不得,碰了就丢不了手。
曹小水最初很懵懂,只想着挣钱,也只是因为这事很挣钱。渐渐地才明白过来,这些钱好挣不好花。
一起负责护送货物的人有十几个,一年多就消失了七八个。剩下的除了曹小水和郑老屁,还有一个叫刘山东、王二侉子和马土豆的。听名字就知道,一个来自山东、一个河南一个甘肃,天南地北的。除了曹小水是真名,别人都用外号或者是假名。习惯成自然,曹小水的真名,别人也认为是假的。
这是拿命在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