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清晨之风有些寒骨。
萧见蜷缩着身子被一阵锣鼓声给惊醒,起身一看,原来是几个兵差手持铜锣站在空地边的高台上正敲打着。
环顾四周,此处的场景也清晰明朗。
远处哨塔周边搭着几个棚架,棚架下面有几个巨大的熔炉,此时已经有人在炉里烧火了,熔炉一边架着几口巨大的铁砧,铁砧上方以粗大的铁链吊着铁疙瘩,而周边则堆放着一些黑色的石矿,还有一堆铁器,看样子是那个火车轨道的物件。
在另一处哨塔边搭着几个灶台,此时也是炊烟袅袅。
正当萧见观察四周之际,在台上兵差敞着喉咙大声喝令下,众囚安静下来。
兵差们让茅屋里的几个汉子,把囚犯中几个躺在地上不动的人抬起扔到一边的拖车上后,就对众囚宣讲此地法令。
从那兵差口中,萧见得知此处是深山中修建铁轨的工场,来到此地的囚犯便是劳役流犯。
之后,众人排着队伍被兵差分到各个工队中。
萧见被分到铺路工的队伍中,被兵差指名到四个劳犯中组成连坐队伍。
那四个劳犯多是青壮,只有一个年老些,其他三人跟着那名年老汉子行动而行动,显然这老汉在这个队伍中有着不俗的威望。
待到兵差离开后,那老汉开口招呼道:“小子,你从哪里过来的?”
萧见回道:“元歧县过来的。”
老汉又问:“所犯何事?”
萧见道:“与人相斗,伤了他人。”
“年轻气盛,到了这里可就难耍性子喽!”老汉说着,便把手中推车交给萧见,指着其他几人道:“你跟着他们一起去火车上把物件给卸下来。”
萧见不想惹事,痛快接过推车,跟着其他三人到火车上卸取物件了。
待到把一节车厢的物件都取下后,那老汉拎着木桶走来,招呼几人吃食。
萧见伸手接过老汉递来的木碗,那碗中食物热乎中带着咸味,比牢狱中的泔食可好太多了。
萧见也拿出怀中不多的窝头全掰开分给了四人,众人窝头就着热食吃着,那四人也放下对新人的傲慢,一伙人渐渐融洽起来。。。
刚吃饱喝足,便有兵差吆喝着让几伙人带上工具走到火车上,萧见询问老汉得知,这是要去铁轨前线开山铺路了。
萧见在车厢中待了近一个来时辰后,察觉到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跟随众人走下火车,萧见举目望去,这是一片矮山边,火车轨道就是沿着山边铺设的。
萧见跟随着几队人拿上工具推着车一路向前走到铁轨尽头,开始凿石砍树,后面的几队人则拉着一车车煤渣往填好石块的坑中倾倒。。。
等到太阳快下山时,火车上运载着的铁轨部件也差不多铺装完了。之后在火车上的几个兵差指挥下,众人又推着火车车首,沿着临时铺建的三端轨道上,使火车朝向营地之处,链接好车厢后,再拆了用以倒转车首朝向的铁轨转移铺建到前线上去。至此,兵差才下令收队回营。
如此一日劳作后,萧见拖着疲惫的身躯跟随着队伍在太阳落山之际,坐上火车返回营地。
夜里,五人挤在茅屋内趁着饭后消食的功夫闲聊起来。
经过这一日的相处,萧见也摸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
那老汉是个猎户,叫王屋,在山上放的陷阱误伤了几个樵夫,前去查看猎获时,被抓个正着。因此惹上官司,被押入牢狱。到此地后,因有那捕猎的手段,时不时的能抓些野物来分食给他人,在流犯中颇受人尊敬。
另三人,一个叫孙大桶,路匪出身,嗓门大脾气躁;一个叫刘福,是个挑粪的,因不慎弄脏当地士绅被弄进了牢狱;另一个叫张润,是个窃贼。
闲聊期间,萧见曾问王屋,这里的兵差管理也不严格,若是趁机逃离此地如何。
王屋则说,此地管理虽然有间隙,但流犯们都指定了连坐队伍,若是有人逃走,连坐的其他几个人就得遭殃。并且,此地处于荒山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里多是豺狼虎豹,早先也有些人偷偷逃跑了,但没过多久,那些逃跑的人遭遇猛兽袭击后又大都返回了营地,虽然免不了一顿鞭刑,但总比葬身猛兽口中要好些。且若是能熬到那铁轨铺装到了南地,就能遣返归家了,故此之后也没几个人逃离此地的。
闲聊片刻后,众人架不住困意,便纷纷打起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