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从炸馍馍开始,手上的活不停,嘴里也一直在忙着说家长里短,感觉他们就是一个小型的新闻集结器,我妈说你同学结婚了,另外一个同学离婚了,某个那同学找了外地的女孩子,等说完我才把他们从脑海中拉出来又重新组合洗牌了一遍。在我们这个村子,大概有两千户人家,说大也不大,但是也不小了,说着说着就聊到我现在二十五了是不是应该介绍个对象呢,我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我就不能自己谈吗,我的婶婶揶揄道:哎呦看来已经谈了吗,我慌忙解释,没有没有。紧接着她说自己谈的你能选的准吗,我们长辈看人很准。我无言反驳。冬去春来,发生了太多的琐碎的事。我离开了原来的单位,并和同事们一一告别了。那会我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都从大学刚刚毕业,每个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纯粹的。我们聚会了几天我就烦了,我不想吃大餐了,我每天都想喝点小白粥。我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辞职信,全文用的古文,自认为很厉害的样子,结果被领导批评,我突然很健谈的和他聊了很久,他举例说了坚持的重要性,虽然这地方小,荒凉,但是坚持下来有意义,我说了没有意义的坚持只会更加没意义,我想了解更真实的世界。哈哈现在想来,我依然不后悔,我太想离开那里了,因为我喜欢的男生不在,我迫不及待想要去省城和他见面。很快我就扔掉了近三年的东西,打包了行李,再次坐上火车回到了家乡,其实那时候我还没有找好工作,但是我年轻啊,就会忽略好多现实的问题,就仍然是异想天开的,仍然是充满浪漫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忆那段日子,那时候我去投奔我妹,她也刚毕业,租了个小房子到了省城,临时住在妹妹租的房子里,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这期间他通过微博联系我,原来他时刻关注我的动态,我疏忽大意注明了位置。那段时间我的心情特别烦躁,每天找工作焦头烂额,他联系我我甚至有点烦,那次电影院里他明显在思念故人,没有任何我的内容,现在凭什么不给我任何解释联系我,我真的烦透了。我甚至不能解决温饱问题了,每天只吃一顿饭,这期间我和妹妹的关系也日益恶化,她每天上班和下班特别忙碌,而我每天蜷缩在房子里,那是一座老房子,下雨的时候屋子里一股霉味,又到了快要秋天的季节,下雨下的心慌。我除了每天给她做顿晚饭,不知道要干什么,我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只要我妹晚上回来问我今天工作如何,我不知回答什么,她总是探口气一言不发。而他呢频繁地联系我,我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在微博拉黑了,然后我关了微博,卸载了所有的通讯软件,除了微信。当一个人面对生存温饱的时候,那种暗波涌动的情愫又算得了什么,我只是个尘世间平凡渺小的沙砾一样,我甚至于无法独立生存,每天吃饭问题就足以折磨到我。
我每天挨着小厨房做饭,小厨房对着昏暗的走廊,那是一个老破小,每天做饭的间隙看一眼昏暗的走廊,一眼望到边,静悄悄的,昏暗落寞的,像极了我的未来。拿着锅铲学着妈妈的样子,有一天我炒菜的时候,菜油溅到我的胳膊上,我顺便问候了祖宗,心里想着,我怎么变得这么世俗,我能配的上谁呢,谁也配不上。
事情在二零一六年十月出现了转机,那时候的我,在做着一份守看监控的事,说白了就是大屏幕看监控,抓拍违规操作的药厂,食品加工厂。每天死盯着屏幕,只要看见没带白手套的操作工人,就觉得很兴奋,好像看到了自己是工作极度认真的模样。同时我投递了简历,就在我即将开展美好事业的时候,那个电话通知我笔试了。那是个事业单位性质的工作,但是在郊区的县城白马县,距离省城三十公里,当我给妹妹说的时候,她显得很期待,她的期待是她终于不用和我同住一起了,她谈了一个男朋友,也就相对自由了。
我很快到白马县去准备笔试了,这中间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无法言表,涉及行业黑幕。但我真的是从笔试面试体检一路过来,坦坦荡荡的,也算是在体制内顺利上岸了。为什么我决定不在省城而去了距离省城三十公里的白马县。首先白马县也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带着我和妹妹去白马县的姥姥家。我的姥爷养了好多羊,但是他们住在山里面。感觉每次去姥姥家要经历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才能到达。姥爷养了二百多只羊,他的手指有一个是半截,因为我妈说姥爷以前的炼铁的工人,手指是干活的时候拿大锤砸掉了,而我母亲每次说的时候总是心疼到眼睛泛起泪花,我也从这点点泪花中明白了亲情。每年过年的时候妈妈总是很兴奋,盼着大年初二,因为这边的习俗是大年初二才能回娘家,当我们大年三是晚上在爷爷家吃饭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多年以后当我为人妇为人母的时候才能理解了那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