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爸请您进去。”
门德并没有理会布哈斯赫,只是走进了大帐内。
“门德,我知道当初你不满意阿爸传位给我,你比我更有能力。”
“这么多年过来了,我做的还算担起了父亲的期待吗?”
门德只是微微沉默了片刻,道:
“大兄,你远比我做的更好。”
床榻上的人咧嘴笑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来了弟弟的一句认可。
“以后布哈斯赫就拜托给你了,他还年轻,你是长辈,多帮帮他,我不在了,你就是他的阿爸。”
沉默无声,但恩和注意到了门德的眼神。
兄弟二人之间数十年的坚冰在这一刻融化殆尽。
至于二人后来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半日后,恩和·昂沁,这位草原上的雄鹰,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尸体送往天葬草原,将会由长生天的使者带走。
没有时间对老族长的逝去感到悲伤,更没有时间为他冗长繁杂的葬礼。
万幸现在是寒冬腊月,如若是春暖之日,不出半月,族长身死的消息便会传向各大部族。
这些部族也必定会如鬣狗一般,死命地冲上来,企图从这个新族长上任的部族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族人们从心中感谢长生天在冬日就将老族长带走,让他们短时期内不用担心外族的侵扰。
但这并不代表布哈斯赫就可以安稳的坐在族长的位子上,内部同样充斥了少许不服的声音,依附昂沁部族的中小型部族们也需要安抚。
这位新上任的族长,或许需要一场战争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
大靖朝,[天京]
胡禄不知道是怎么挪回胡府的,这一路上,他的脑海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他得罪了秦王,他在官场已然没有前路,甚至于他安宁的生活也一去不返了。
踏进胡府,一个满身伤痕的柔弱青年迎了上来。
“爹,儿子回来了。”
看着儿子身上的伤痕,胡禄满目的心痛,苍老的手握住那双年轻但伤口狰狞的手。
感受手上传来的温热,胡禄不禁流下两行眼泪:
“回来就好,能活着回来就好…”
拉着儿子的手,缓缓走进主厅内。
待胡禄坐好,胡泽“扑通”一下跪在自己老父亲面前,低着头。
“儿子不孝,麻烦您老为儿子的性命担忧奔波。”
“儿子向您老发誓,儿子绝对没有去过怡红楼,更不可能杀害什么清风姑娘。”
这些事情,胡禄又岂会不知。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通读四书五经,贯学孔孟之道。
书院山长也曾说过:“不出五年,当世儒法大家必有胡泽一席之地。”
通学儒法的胡泽不可能去那种花柳之地,更不可能杀害什么姑娘。
当那叶府的下人来告知胡禄,他的儿子因杀人入狱,他便有了预感,这恐怕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其目的也显而易见,他们需要一个出头鸟去攻击秦王殿下,而自己这个在官场上无依无靠的孤舟,就是最好的人选。
诬陷抓捕胡泽不过是为了逼迫自己,让自己帮他们做事罢了。
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儿子,白白挨了这顿毒打,又污了清名。
“起来吧,起来吧,请个郎中,好好瞧瞧这伤,别落下什么病根。”
“爹,我…”
刚要说什么,却被胡禄摇头打断。
本就老迈的胡禄,仿佛更加苍老,宛如一段枯木,倚靠在椅子上。
驾驶于汪洋上的孤舟,终究难以抵挡呼啸而来的风浪,掀起的浪花就足以将孤舟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