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伯特139年T1.7
没有能力的时候渴望出众,有能力的时候谋求展示。当有改变某些东西的能力,人心滋生尝试改变的愿望。而当真正改变之后,人会对意想不到的事情感动后悔。
为了保护自己一边的人而奋发努力,但又为开启了潘多拉之盒懊悔不已,新武器的研发者大多会路径如此心境。
“我好像能理解不小心搞出武器的科学家们的感受了。”
江政忠溯昂首戏谑自己。
上次会议之后,古雷·埃斯瓦尔把主城边的一块空地给予江政忠溯当军火研发地。屋子外部有二十多个的守卫保护,内部有六个女仆伺候,除了对被强制制作武器感到不满意以外,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第一天,江政忠溯制作了50个弹药模型速成印章,交由古罗亲自拉到北城口区监督制作弹药型晶囊。第二天到第六天,他制作出五十颗榴弹型晶囊和一百颗空投型晶囊交付给古雷安排来看管自己的骑士。
有了一次就有两次,然后无穷无尽。人看到一点希望会感到安心,看到希望不断出现欲望会被无尽地放大。
在江政忠溯以为工作结束的时候,城主古雷·埃斯瓦尔很快给予了新的工作——研发威力更大的武器。让武器更新换代不是江政忠溯想做的事情,没见识过赫狄大军的江政忠溯觉得现有的武器足够埃斯瓦尔应付来敌,因而越发没有干劲。
于是,江政忠溯困在这间临时盖起的木屋,天天趴在桌子上不想干活。当然,他的意志消沉还有别的原因。
这天,守卫打开门让一个青年走进房间。青年的银发被寒风吹直,针针竖竖的模样像极了风雪过后的冰帘。
“这种时分不和未婚妻亲热来这里干什么?”
江政忠溯脑袋侧翻看着来客,伊多果尔拉动厚重的棉衣回答道。
“我来看看朋友不行吗?”
“呵,尽说一些亏心话。没有梅里斯叫你,你会过来看我?”
“你有点过分哦,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伊多果尔坐下来接道,“不过的确是梅里斯让我过来的。”
趴在桌子的江政忠溯转动脑袋:“看吧,我说对了。要不是有人提醒,伊多果尔王子怎么会在乎傻乎乎的江政忠溯呢。”
伊多果尔听着没什么意见,他坐在江政忠溯的对面细细观察了一阵子。
“我说江政忠溯,你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精神年龄退化了很多。”
“各种不如意的时候就要找回童心。”
“不就是被关在这里制作武器,有这么纳闷吗?”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而被迫持续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换做你,你会有什么反应呀?”
伊多果尔不假思索:“我会逃走。”
“问题就是我逃不掉啊。”
“现在你是被古雷·埃斯瓦尔用战时的责任感拉扯住而已,等战争结束之后逃走就好了。依我看,你也想到了怎么跑路了吧?”
江政忠溯徐徐瞪起眼睛,他没想到伊多果尔也读懂了自己部分心思。
伊多果尔笑了笑:“如果弗兰西在,让他搞两杯神清气爽式饮料,你的精神力肯定能一下子爽回来。”
江政忠溯也笑了出声:“对啊,我有点想念那个胖子了。话说,你知道他在东城口区干什么吗?”
“他说去东城口区郊外找新的美食。起初我以为只是个借口,没想到他真的一个人出了野外打猎,现在不知去向。你想去找找他吗?”
“他有甚比贝爷的生存能力,是个啃叶子也能活下来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呵,确实。”伊多果尔想了想试着问起,“嘿,你最近还有别的放心事吧?能让我八卦一下吗?”
江政忠溯知道伊多果尔暗示的是什么事情,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别,别问。”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区区不喜欢的工作感到纳闷。梅里斯也猜到了,而我想玛丽莎长母和你的养母华桃英桂夫人也知道了,只不过大家都不说出来而已。”
“你们真的,能不能少点八卦我。”
伊多果尔看着江政忠溯轻叹了一下:“兄弟你现在的态度太明显啦。这七天下来,你没有一次和她对过话。她从通道的一边走过来,你宁愿跳窗也不和她会面。这做得太绝了吧?”
“我这叫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
“你管这叫合理?”
江政忠溯皱着眉摇头:“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不能。”
出乎江政忠溯的意料,这一次伊多果尔没有躲避。
“你丫的——”
“学院的时候,你不也是如此插足于我和梅里斯之间的吗?你能为了朋友的恋爱行动,我为何不能?”
“我记得在学院你是自愿的,而我现在一点都不情愿别人干涉我的事。”
伊多果尔不屑地作笑:“管你的,我是王子,我说的算。”
“这什么态度?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了?”
“露易斯·埃斯瓦尔出嫁了,你知道吗?”
江政忠溯迷惑了一下,反问道。
“露易斯翁主出嫁奈休比尔,这事情我当然知道。但和这个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露易斯·埃斯瓦尔在的时候,她会抽出空余时间陪华桃墨素,也只有她有这个空闲和心思去和华桃墨素聊天。如今露易斯·埃斯瓦尔出嫁了,梅里斯在忙着婚前礼仪的事情,古罗将军和华桃英桂夫人要一起外出搞军备,没有人去看望她。你动动小脑袋想一想她会何等寂寞?我听女仆说,华桃墨素经常一个人傻傻在主城里走动,然后停在主城的顶楼窗户边偷偷哭泣。”
江政忠溯听着憋着一副板砖脸。
“和我有关系吗?”
“你真的要丢下她一个人在主城里游魂吗?她好歹是你喜欢的女人。而现在是打战时期,今天不知道明天事,一个不留神能不能再见面都不知道。你却白白让机会溜走,太浪费了。”
“她只是我喜欢过的女人,现在没关系了。既然没关系了,我干嘛要去见她?”
江政忠溯强调了“过”字。
“自欺欺人,你要是不在意了会一直避着她?尔希·多利德也好,华桃墨素也好,你一直都在用自欺欺人的方式躲避感情上的问题。”
江政忠溯不耐烦了,他含不住怨气喷道:“我喜欢这么做啊!不行吗!难道让自己撞出血了才算是正确的方式吗!”
伊多果尔十分淡定地接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被挖出心脏也得追下去。”
江政忠溯止不住怒意指着友人呐喊。
“伊多果尔,别用你的感情观套在我身上,不适用!我说了不想做就不会做!啧!我不想听了,如果你过来是为了闹得我心慌的,麻烦你立即离开。”
伊多果尔果断地站起来:“依我看,你在意的不是感情没有结果,你只是害怕自己会继续受伤而已。像只乌龟一样,看到风吹草动就缩起脑袋。恕我直言,北兽真的很适合你。”
伊多果尔明显有点生气,头也不回就走了。看着伊多果尔关门离去,江政忠溯一脑袋砸到桌子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吓得外面的守卫和女仆打开门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傍晚,江政忠溯下班回主城。来到主城门口,他停了下来久久没走动。看着江政忠溯奇怪的模样,一旁的女仆凑过来问道。
“江政忠溯大人,请问是有东西落在工坊了吗?”
额头一滩红润的江政忠溯回答道:“不,我只是心情不大好想绕着主城转一圈再进去。”
“那我等也跟着大人走。”
“不必了,我自己认识路。”
抛下女仆们,江政忠溯一个人踩着雪霜散步。
正常人散步看着地面走,而江政忠溯是个散步界的奇葩,他抬着头散步。黑色的瞳孔搜索着信息,他留意到迎宾台对着的正上方,主城最高的窗户边有一丝黑发刚刚离去。
仿佛是走不出的梦魇,看不见脸的女人总是离自己而去,自己能捕抓到的仅有一丝丝发尾,刺鼻的香气流过后留下的是错过的哀叹和断心的悲哀。
绝望又无奈,无奈又惆怅,惆怅又无法割舍,江政忠溯捏着拳头哀叹。
“哎呀……”
——T1.7
露易斯·埃斯瓦尔出嫁了,梅里斯·埃斯瓦尔和诺修斯·埃斯瓦尔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而华桃墨素会避开时间用餐,江政忠溯用餐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这天的晚餐江政忠溯叫了两份。一份是肉扒套餐,一份是普通面包加温奶。没有心情的江政忠溯吃的是后者,把前者让给了小伙伴达兹。
自从战场回到主城,江政忠溯的晚餐都是一人一狗解决。不过,这天晚上多了另外一只东西翘手盯着他。一开始强装视而不见,但久而久之江政忠溯实在顶不住了,他咬着面包问道。
“你来嘲笑我吗?是你就笑出声,我不介意的。”
坐在华桃墨素位置上的黑猫回答道。
“谁敢嘲笑你。惹你不开心,我头都会被你们拧掉。”
江政忠溯注意到黑猫的脖子上少了某样东西。
“我做的铃铛你是怎么拆下来的?用练成术构成的铁圈,猫爪应该奈何不了才对的。”
“呵呵呵。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导具师,区区铁猫带我怎么可能解不开。”
“也对,是我太小看你了。找天我会弄更硬的材料给你上一个更好看的铃铛。话说,你失踪了好些天是去偷窥女性了吗?”
“你觉得呢?”
“我不大能理解变态的想法。”
利巴眨了眨猫眼,淡淡地回答。
“这些天我一直陪着一个伤心的女人。”
江政忠溯瞬间联想到了什么,明显地顿了一下。
“我也想过你在跟着伊思,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我不在的时候,她……不了,还是没什么了。”
“为什么不问下去了?”
江政忠溯缓缓作笑:“因为我一个正常人,问一只变态猫寻求答案过于滑稽。”
黑猫利巴笔直地切入主题:“你只是不敢问而已吧?问了、知道了,你又会忍不住多管闲事。这种应对方式,你真的和伊格游霖越来越同化了。江政忠溯,你还是江政忠溯吗?”
江政忠溯停下来切面包的餐刀厉声说道。
“我就是我,不是伊格游霖,我的行动都由我自己思考后决定。”
“是吗?你敢说你一直躲避伊达思提的举止和伊格游霖没有关系?”
答案欲脱口而出,可江政忠溯打从心里无法否定,最终不得不采取了沉默。
“从结果而言,你从来没放下过自己可能是伊格游霖的事实,受到伊格游霖的身份和经历影响了判断。于我看,这就是你和伊格游霖不断同化的迹象。江政忠溯,你想活成另一个一辈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伊格游霖吗?感情上的挫折真的如此恐怖,以至于你不愿意接近她一步吗?”
无言的怒气用上头,江政忠溯吼道。
“别逼我灭了你,滚你的蛋去!”
“每当别人说到痛处就会恶言相对,这也是伊格游霖的特征之一。我曾是伊格游霖的损友,如今自认为也是你的损友。即使你真的动手毁坏这个躯体,我也没打算停下嘴。傻狗是因为亏欠过伊格游霖才对你言听计从,但我没有这个必要性。”
利巴跳上桌子,用猫爪指着少年怒道。
“江政忠溯我再次警告你。别以伊格游霖为榜样,他不是一个值得效仿的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成就上硕果累累、名垂千古,但伊格游霖在感情上犹豫过多。他遇到的数段感情皆以重伤收场,一辈子没有伴侣分担孤苦,致使他的精神千疮百孔。最后的大战,伊格游霖是自愿实行自杀式的术式的。挽回大局只是原因其一,最大的原因是他当时没有生存下去的动力,一心求个身死灵亡、魂飞魄散。曾经的伊格游霖如此,如今你还想落得个自杀收场吗?”
这时小伙伴达兹久违地坐不住了。它停下来撕咬东西嘴,走到利巴面前提眼瞪着它。但利巴这次十分硬气,它挺起猫胸没有退让。
沉默了许久,江政忠溯喝了一口牛奶后捏起张牙舞爪的达兹离开御膳厅。利巴蹲坐着目视江政忠溯离开,坚定的眼神直到见不着人才垂下来。
时间过了一会儿,藏在它的黑色猫毛中的水晶带子闪起了亮光。
“你说的有点过了。”
“过分了吗?夫人,我这完全是按着你们的剧本来的啊。”
华桃英桂的声音说道:“我的剧本是让你委婉地劝服忠溯找人商量,不是让你和他吵架。怎么办,玛丽莎?”
之后是玛丽莎的声音:“按着这气氛,估计有点难搞了。不过,原来太导师是自杀的啊?”
利巴捂着嘴接道:“也不算是为了自杀而自杀,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这事你们都别说出去,有损他的英名。”
“我们知道。不过这边不行的话,得看看梅里斯那边了。”
——T1.7
画面转到主城的顶层。
因为待在马厩静坐会被长母玛丽莎骂,回房间休息会被长母玛丽莎骂,什么都不做趴在图书馆会被长母玛丽莎骂,所以华桃墨素不得不苦寻一个合适的地方感合适的事情。
主城的顶层通道最边的窗户,这里是无处可去的华桃墨素找到清净的场所。贵族们在三层以下办公,主城顶楼很少人通过。而只要自己呆在这里,女仆们会识相地让出一片空地。
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华桃墨素的心情会格外舒畅,像是以前的自己也很喜欢这么呆着。与此同时,华桃墨素能从窗口看到进入主城的人群,以此把握重要人物的行动。
这里的重要人物特指某个黑发墨瞳的少年。
观察到江政忠溯回主城,掐着时间一个钟时华桃墨素才去用餐。按华桃墨素的计算,这个时间点江政忠溯已经离开了御膳厅,她和他就不会碰上面,少几分面对面的尴尬。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避着少年,华桃墨素也不大清楚。只是少年如此明显地厌恶自己,她不想主动靠上去受锥心刺骨的痛楚。
“下雪了……”
黑发靠着窗户,她突出的白色雾气印在玻璃上格外明显。她伸手摸着隐隐约约的雾气,轻轻地用手指画出一个符号。
“墨素姐姐,你又在这种地方呆着啊?”
华桃墨素蜷缩身子转过头,来者是金发碧眼的翁主梅里斯·埃斯瓦尔。
“梅里斯……找我有事情吗?”
“我难得今天早点有空,听说姐姐一直呆在这里便来找找姐姐。墨素姐姐在这里是为了看雪吗?”
“或许吧……”
华桃墨素再想了想,轻叹着摇头。
“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天在同一地方来回走动,没有去处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若想找一些事做,玛丽莎长母会彻底压榨我的时间,让我干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找不到自我的时间流动过去,不像是活着,仅仅是没有死而已。这个地方就是这般牢狱。”
梅里斯坐在窗边笑着回答:“我能理解姐姐的感受,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翁主的身份只是听着好听,实则和坐牢差不多。不是沦为政治的棋子,就是在成为棋子的路上。我曾努力强求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翁主,心甘情愿地成为身份光彩的囚犯。然而现在心境变化了许多。我不再想任由别人决定自己的前程,不再当一个无力的人偶吉祥物。以前懦弱的我能做到转变,姐姐肯定也能。”
“你是怎么改变的?”
“额,这个嘛……遇上了能让自己变好的人,然后喜欢上他们,为了他们一点点做出改进。”
“你说的是伊多果尔王子吗?”
梅里斯的变化是由两个青少年共同引起的,其中一个是华桃墨素的心刺,她觉得不应该说出具体是谁。
“额,差不多吧。”
“梅里斯你好厉害,也好幸运。能遇上贵人不容易,遇上的贵人还是爱人更是奇迹。”
一丝记忆闪过华桃墨素的脑袋,似乎这句话自己以前也说过。
梅里斯笑了笑:“墨素姐姐也很幸运不是吗?只是少有对比,姐姐不知道自己也是幸运儿罢了。”
“我醒来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只记得不堪的幼年时期。随后被迫以陌生的身份生活,过着被囚禁的每一天。没多久被卷进了战火,还害得好友失去了双手。好不容易弥补了过错,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梅里斯,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我很幸运吗?”
“这是视角上的问题。”梅里斯竖起手指数道,“第一,姐姐醒过的时候虽然失去了记忆,有一群家人对姐姐不离不弃。第二,姐姐对生活不熟悉,但各种人对姐姐提供了帮助,姐姐还和阿布诺拉成为了好朋友。第三,战火纷飞之中,姐姐没有受到实际上的伤害,阿布诺拉的手也找到了治疗的方法。古人征战几人回?如此度过战乱,不算是幸运吗?然后第四,虽然丢失了婚链,但姐姐完成了海底捞针的任务,寻回了曾经丢失的东西。综上所述,姐姐你醒醒吧,你幸运得很呢。”
“但是——”
梅里斯打断了华桃墨素:“姐姐说贵人亦是爱人乃是奇迹。但若说起别的方面,姐姐你具备同种奇迹不是吗?只是各种阴差阳错,导致你们分分合合,找不到稳固嵌合的接口罢了。”
华桃墨素用脑袋撞着窗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梅里斯接着拉起华桃墨素空荡荡的右手腕。
“姐姐,你明明找回了婚链,为什么只还了一条回去?你一直戴在身上的婚链去哪里了?”
华桃墨素左右摇摆着眼睛,略显心烦意乱。
“我,我弄丢了。”
“你骗人。之前你拼了命找回丢失的婚链,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戴着的婚链丢失?忠溯以为,你把唯一一条婚链还给他是完全拒绝他的意思。但依我所想,姐姐你是不是把盒子还给忠溯后不知道如何解释,导致忠溯误会了你的意思?”
华桃墨素咬着嘴唇保持沉默,梅里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姐姐,另一条婚链在哪里?”
一分钟过去,华桃墨素还是没有回答。梅里斯有点忍无可忍了,她拉起华桃墨素的衣服到处乱摸。因为梅里斯的动作过于疯狂,华桃墨素被梅里斯拖下窗台按倒在地上左右摇摆。
“翁主、小姐,你们冷静一点。”
女仆们以为两人扭打起来,纷纷过来劝阻。纠缠了一分钟,头发散乱的梅里斯抓出藏在衣服内侧口袋的银色链子,放在华桃墨素的眼前用力甩动。
“明明在你身上,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华桃墨素被弄得衣衫不整,散乱的黑发被眼泪浸湿,无声的悲哀更显悲痛。梅里斯喘着气,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我这就告诉忠溯。”
谁知梅里斯刚想走,华桃墨素一把抓住她的衣裙将她拉倒,她一个正拐弯跌了个狗吃屎。
生怕两人又打起来,女仆们分开两路拉着两个少女。但华桃墨素的力气很大,她两下子甩开了女仆从梅里斯手中抢回了婚链。而在梅里斯还摸着出血的鼻子的时候,华桃墨素已经快步离开了现场。
“这婆娘好过分!”
躲在房间里的伊多果尔跳了出来,他拉开女仆拿出手帕为梅里斯止住鼻血。
“梅里斯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心累。”梅里斯憋着嘴盯着四周的女仆,“所有人听着,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允许传出去!”
女仆们屈身回应:“是,梅里斯翁主。”
待女仆们离开,伊多果尔接着问。
“之后怎么办,我们还继续陪这两人闹吗?”
“我不想干了,你呢?”
“恕我直言,他们两个真的是天生一对的同极磁铁,彼此之间自动排斥。外力怎么按都凑不起来,甚至会被弹开的磁铁伤到。我受伤是没所谓,但我不想看到你被牵连。鼻子还痛吗?”
“有点。”
梅里斯委屈巴巴地缓缓撑开手,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伊多果尔背部靠过去让她爬上后背。
“我的小公主,你要去哪里?”
“去用餐吧。现在这时分父亲大人在忙,没空管我们。”
“好叻。”
伊多果尔背着梅里斯走了两步,又缓缓转向房间对里面的人说话。
“就是这样,鲁鲁德你别跟过来了。”
鲁鲁德·哈蒙莫提一脸平淡,实则心里预期有点颠簸。
“但是王子,鲁鲁德平日要跟着王子才能在御膳厅用餐。如今王子抛下鲁鲁德,鲁鲁德今晚该如何用餐?”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比困难多。你可以去南殿一层的普通食堂,或者回头我会让人送点面包给你。”
鲁鲁德·哈蒙莫提按着良心屈身送行。
“面包就不必了。你当真是个好主子,祝你好运。”
——T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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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来者是约一个一米四,高身宽体胖却长着娃娃脸的男人。虽然体格和外貌搭配起来有点突兀,但在矮人之中这人长得算是俊俏的了。
听到这欢快的声音,坐在餐厅中的男人抬起头眨了眨有点疲惫的眼圈。
“巴里,你迟到了。”
矮人巴里坐在凳子上敲了敲膝盖。
“大哥啊,我是个有手艺、有创意的导具大师,很忙的。你是今天早上才发远程通信给我,换作其他人我还懒得管呢。”
男人,或者说中年过后的伊格游霖晃了晃带气的饮料。
“我也很忙,能在早上联系你就很不错了。”
“既然你回来瑞雷森斯集合,那是北兽的事情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