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
“小人曹钦,蛇丘县尉吏。”
“这几人都是你杀的?”
“并非!”
曹钦骤然抬头,语气激烈:“主上,小人并未杀人!”
“胡说!”
说话的是胡充,其竟然不等曹昂继续询问,便出言呵斥:“你逼死良家女子,又趁着酒意连杀女子全家!待清醒之后,便提着流血的佩刀,妄图逃逸。此事,我亲眼所见,还有十几个邻居可以作证,岂容你狡辩?!”
等他说完,几个义愤填膺的围观者,一脸愤恨地站了出来。纷纷佐证胡充的言语,表示自己确实亲眼看到曹钦提着刀从死者房中走出来。
当时,死者一家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主上。”
曹钦浑然不顾其他人的言辞,只是看着曹昂,表情痛苦地说道:“小人色欲薰心,确实想要纳那女子为妾,但却从来不敢逼迫。她虽死于意外,可确实与小人有关,说是小人杀了她,小人认!但她家人,绝非小人所杀。”
曹昂面色不变:“那你为何浑身血迹的从他家出来?”
“小人实在不知。”
曹钦以头抢地:“当天小人喝了点酒,但其实不多,远远不会到喝醉的地步。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喝完就不省人事。再醒来,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纯属狡辩,你这番话可有证人或者证据证明?”
胡充再次出言呵斥。
此时,曹钦一双择人而噬的眸子,紧紧盯住了胡充,恨声道:“你当真亲眼看着我用佩刀杀死了女子一家?”
“当然。”
胡充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发现你杀人后,便招呼了邻居们。他们也都亲眼看着你提着滴血的佩刀,从死者房间走出来!”
“可我的双手根本就提不起刀了!”
曹钦脸上浮现出讥讽之色,说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我不仅脚踝受伤,双手的手腕也受了重伤,根本提不起重物。之所以隐瞒,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废物!我身上的佩刀只不过是个装饰品而已,别说持刀杀人,握着刀,我连小孩子都打不过。更遑论以一敌四,杀人全家!”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
突如其来的反转,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不过曹钦的话很容易验证。
手腕伤势的大概时间段,有经验的医工一眼就能看出来。
围观众人当中,刚好有一个铸乡城知名的良医。
经过其一番查验,给出的结果是,曹钦手腕上的伤,确实已经有了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伤势颇重,肯定无法正常使用佩刀。
这下,连曹昂都有些目瞪口呆。
等他回过神来,便扭头看向了忽然变得很沉默的胡充。
而此时的胡充,早已面无人色。
道理很简单,如果曹钦说的是真的,那他胡充自然就说谎了。
为什么说谎?
其目的不言自明。
“主上。”
额头被血迹覆盖的曹钦,却不再管胡充,只对着曹昂轻声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与此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此人怎么会栽赃于我?在狱中思索良久之后,方才意识到,这可能跟我正在追查的一个窃粮案有关。我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已经写下来交给了县尉。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是个大案,请主上一定要小心。”
然后,他高声大喊道:“因我个人私欲,害人在前;又导致主上蒙受冤屈,清白受损在后。如此种种,可称不忠不仁,实在难以愧活于世。一命还一命,理所当然!”
说完,便径直撞向牢狱门前的石柱,自戕而亡。
鲜血再也遏制不住,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雕刻出一朵艳红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