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大喜,道:
“此计大妙!
吾当遣张闿,助你一臂之力。”
陈松道:
“不过,有一事,尚需将军帮忙。”
袁术道:
“何事?”
陈松道:
“今下邳四门,唯有北门可通行人。
然闻守城之人检查甚严,若无内应,恐不得入城。”
袁术哈哈大笑,道:
“此事易耳。
这世上,哪有一点也不透风的篱笆。
广陵太守吴景早有书信送至吾处,言城中有其细作,可随时调用。
恰巧此人乃下邳县尉麾下一小卒,主守北门。
汝等若进城,即可与此人联络,必无阻碍。”
陈松喜道:
“如此甚好。
有此人相助,吕布不死,更待何时!
大功告成之时,嘿嘿……嘿嘿……”
袁术见他语带支吾,紧搓双手,知其心中所想,呵呵一笑,道:
“子乔啊,你放心。
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于汝。
你父亲现在寿春,一切安好。
破城之后,我会立即送其还家。
汝建此大功,陈家家主亦非你莫属,但有不服者,吾当自除之。
非仅如此,吾还另有重赏,汝可无忧也。”
陈松走后,袁术连咳三声。
右侧帷幕之后,走出一人,乃主簿阎象。
袁术道:
“陈松之计,如何?”
阎象道:
“行刺之事,自古皆有,然成功者寥寥无几。
将军若抱以重望,窃以为不妥也。”
袁术粲然一笑,道:
“主簿之言,与吾暗合。
我已命李丰率部,于今夜潜掘地道,穿城而入。
为掩敌耳目,吾明日一早,即下令各军,继续攻城。
吕布老儿,谓我技穷,岂料吾暗行此计乎?
不出数日,定教其做阶下之囚!”
曹性暗中探得消息,急得心如火烧。
他曾以袁术欲穿城而入之语,明告吕布,却不知其留心与否。
若其将袁术之语作狂妄之言,而不加重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鉴于此,他虽然知道张闿等人明里暗里一直针对自己,却也顾不得许多,于次日寅时末,在军营厕坑边,再次找到那个老者,托他将消息传回城中。
老者是取虑县人,曾两次躲过曹操屠城,却在袁术大军到来时,逃跑不及,被抓去给军营挑粪。
他深恨袁军暴行,与曹贼无异,经刺曹发展,成为细作,负责与曹性接洽。
他闻听曹性所言,知道事情严重,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因为下邳被围,只北门可通,他这个信息传递的路线实在太长。
需先找到刺曹安在袁营中的斥候,再由其层层传递,绕过敌军耳目之后,才能经北门入城,送到庞袭手上,最后再由庞袭转呈吕布。
可刺曹安在袁营中的斥候,他并不知道其具体所在。
费了老大劲,他才将消息传递出去。
因此,等吕布收到消息,已是两日之后。
而老者自己,也在传出消息后,不幸被张闿所派之人逮个正着。
张闿命人轮番毒打,又以其阖家性命相威胁。
老者无奈,供出了曹性。
曹性也被抓获。
而在城头上,吕布正指挥守军,奋力抵抗袁军攻城。
他听闻袁术已命李丰率部在南门外,偷挖地道两日了,心中惊恐之状,溢于言表。
他立刻亲自登高远望,发现在白门楼东西两侧,护城河外约二百步处,各自出现了不少新的小土堆。
而且已被敌军填平的护城河,地面高度似乎下降了不少,与城墙根部相比,高低分明,不同往日。
他据此初步推断,那便是敌军开挖地道之处。
为了验证这一推断,他命人在城墙根部,于对应位置,每隔五步,挖一深井。
然后,在井中放置陶缸,缸口蒙上薄牛皮,使耳大听聪之人,伏于缸内,侦听城外动静。
果然如其所料,侦听者皆言城外对应方向有异响。
吕布立刻下令,沿城墙走向,先挖掘一条与敌军所挖地道垂直的深沟,而后根据敌军所挖地道的方向,反向掘进。
与此同时,他又命人在反向掘出的地道口处,修建窑炉,并装设鼓风皮橐,每炉四橐。
窑炉内装填柴薪和艾草,其排烟口接装陶质烟管,伸入反地道内。
反地道挖多长,排烟管就向前铺设多长。
现在就看谁的动作快。
他督促士卒和民夫,一定要在敌军挖通地道前,将所有应用之物,准备妥当。
两军对挖,迟早会在地道内打上照面。
可以想象,那绝不是一次友好的邂逅,而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而输掉的一方,只会被厚厚的泥土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