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能够元神出窍的练气士,应该懂得点起灵火吧?”
“将灯台插进地面,点起了灯。”
“待会在路上若是碰到危险,结印传送回来就是。”
“敢一个人闯进阴世里头的家伙,总不会连缩地成寸的基本印也不会结吧。”
确实不会缩地成寸印法的沈澄呵了一声。
心想这厮怎么这般讨打呢。
却仍是长命灯火晃过点亮了灯台。
咻的一声,将灯台插进了地面深处。
他的元神与长命灯火相连。
真要在灯火间传送的话,可用不着施展什么缩地成寸。
结印的步骤固然不可少,但也只是为着让灯台感知到自己想要传送的意图。
修行界中流传最广的子午十二印便足以应付。
“如果我没走眼的话,哪怕是那些自前秦时期传承至今的鬼道宗门里头,也没藏有多少盏‘聚魂灯’了。”
“这位兄台,来头想必不凡啊。”
短发男子盯视着他:
“我有没有问过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要到哪儿?”
沈澄说道:
“没有。”
男子再次垂下眼眸,专注地打磨着膝上的长刀:
“那么你就别要多口。”
“我把这给你,不是因为跟你有亲或是瞧得起你什么的。”
“要是我也是练气士,懂得你们那些虚头巴脑的法术,早就用不着在这儿待上几十年了。”
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感伤:
“只可惜临别之际,大帅以此宝物赠我。”
“让我哪怕沦落成鬼物,也要在这阴世里存活下来。”
“结果命是保住了,却是数十年不敢离开这儿一步。”
“要是被现下阳间的新兵们知晓了,怕是不肯认我这个老兵油子啊。”
铃兰的老兵们口中的大帅,向来便只有一个人。
便是带着数十骑马贼起家,青云直上身登一国主位的初代铃兰国主,齐道中。
如今的国主齐云峰勇武绝伦,在军队中的声望虽然也很高。
但老兵们最多也只会以“主公”“将军”称呼。
把大帅二字,独独留给了带领众兄弟过上了好日子的老国主。
这个男子,想来是齐道中当年身边的亲兵没错了。
他之所以会堕进阴世,是因着什么缘故呢?
铃兰国内鬼门蔓延的状况,远没像上层不作为的锡卢严重。
而齐氏又没有像邻国清莲国般为数甚多的三教修士作客卿。
要想有效应对鬼患,用的就只能是笨法子。
一旦发现鬼修、鬼门踪迹便发兵清剿。
假若说眼前的男人,便是某次行动中的殉难者,似乎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而他选择枯坐在这数十年,始终不往前或往后进发的缘由,沈澄也算是能理解。
即便受了肉,以男子的境界,恐怕遇上强大一些的鬼物便要招架不住。
在这阴世里头,毕竟不是人人有着如沈澄般近乎无限的试错成本。
这位灰心丧气的男人,生前大概刚好步进了先天武夫的境界。
元神才强韧得能够熬到受肉成功,重获二次生命的时刻。
好不容易能够继续活着,谁会蠢得一头栽进明知生机渺茫的黑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