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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兴文说想娶我,我看得出他眼里的欢喜。

魏兴文是山村里的一名大夫。

我那天没死,夜晚醒来摸黑一不小心被一些不是人的东西踹了几脚滚下山崖。

幸运自己挂树枝然后听着骂咧声,也想骂回去,但是没劲,不仅没骂回去,还晕过去了。

醒来是山脚下,都是靠他采药时看见了,把我背回去治疗,救了我,他是我恩人。

他说我跟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我那时的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淡然,冷漠。

说白了,就是眼睛没有光泽,丑。

再想想,自己真是丑。

苍白蜡黄的脸色,上面还有几道树枝划过后无法愈合的伤口,双眼无神,头发干枯,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更是丑到他原来的妻子不敢想象。

对,他有过妻子。

不过身体重病难以下床,魏兴文一直照顾,没考取官名出仕,只当一个村里大夫。

他妻子一直心怀愧疚,说她什么都没用,之前腿不好随便走走,现在瘫了麻烦,连个孩子都不能生,要是早些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麻烦魏兴文这样那样照顾,不用妨碍他的大好前途。

后来我住了几天,真死了。

我一度怀疑是我克死的。

我说,你妻子在天之灵不会介意么。

他说,他早就知道妻子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有孩子,顺利成家立业。

他说得头头是道。

我简单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我直接跟他说,我是不会喜欢他的,更不会嫁给他。

他问为什么?

我说,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说喜欢我。

他说我是怕了?

我愣了会,点点头。

是啊,怕了,我再不想被骗了。

那样真的很累。

他还是执着,我便搬出去,毕竟我已经能动了,毕竟这里的一切也都属于我一个陌生人,我说过谢谢便走。

他想留我。

可我不是他妻子。

所以我走,他留不住我。

我住在一个村边的破茅屋里,里面没人住,我打扫屋子,缝补破洞屋子,忙活了一天多,下来,我就看见了魏兴文。

魏兴文跟我送吃的,还想跟我擦汗。

他说我刚干完活,皮肤白里透红,有活力,好看。

我说他不是喜欢我病怏怏没生气的样子么。

他噎住了,他很快说,他喜欢所有样子的我,只是这个样子他更喜欢。

他还是天天给我送吃的喝的,送用的被子锅碗瓢盆,甚至夏天驱蚊的艾草他都给我送了一大捆。

我开始接受,是因为我想活着,这些东西不接受,我一无所有,会冻死,饿死。

这样缠了我几天,他还是那样执着,村里甚至传出我勾引他,害死他妻子的谣言。

我的坏话满天飞,他还是笑脸盈盈过来。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一些不好的人,一些不好的事。

我心情不好了。

他跟我要说什么时,我先说了。

砒霜和糖,不是很像么。

他僵硬了。

片刻,他向我承认,是他杀了他妻子。

所以那天他给妻子的药里下了白糖和砒霜。

砒霜是妻子要死。

白糖是为了让妻子走得好。

他说得很干脆。

他就是故意的。

因为他不想再天天伺候一个废物,又脏又臭,又破又累……

除了几个美名,他一无所有。

没有孩子,没有钱,没有有趣的人生,没有功名——他是被他师父拿威压逼着娶他妻子的!

他说得好大声。

我想捂住耳朵,他发疯一般拉住我的手,什么恳求我理解他,什么他其实也很怕,什么现在他只有我了啊不啦不啦……

我想甩开他。

本以为甩不开,只是做个样子让他知道我的意思,知道我嫌弃他,想离他远点,如果他最好能理解我的意思并收敛远离我就更好——

我甩开了。

他愣在旁边地上,看了看他擦伤的手,眼珠慢慢移动,直盯着我看。

我甩了甩手,淡定说,我以前整个被吊在空中吊几个晚上,手劲还是比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