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暮指了指夜空,“你可知我明明双目失明,又喜爱赏月的原因。”
“愿闻其详,”江旧年站在了许岁暮旁边,同她一起仰望月空。
许岁暮低头一笑,稍显落寞,“从前是为了宽慰自己,即便不见星月,也可共享夜光。”
她微笑着看着江旧年,此刻她多了一分随和,少了一分冷冽。
江旧年情不自禁问,“今日是为了你,我知你有话想问,却又无从说起,便给了你这个机会。”
“姑娘,”江旧年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欣喜,只是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如鲠在喉。
许岁暮又接着道,“从你醒来那一刻,怕是就在担忧自己的内伤,只是加之皮外伤,不得不暂时隐忍,可昨天我外出回来,同你说了那些事,你怕是心里忧虑更甚,以至于今晚辗转难眠,出来看月。”
“被姑娘说中了,”江旧年叹气,“元春虽会稳住军情,可军心难稳,加之敌军未消,后患未平,我实在难以入睡,因此才想问问姑娘有没有速成的法子。”
“法子我有,你尽管安心,只要你受的住就好,”许岁暮又恢复了淡漠的脸色。
江旧年点点头,“姑娘放心,我受的住。”
“好,”许岁暮道,“今晚你好生休息,明天一早我为你施针,三日过后,只要你挺过了,我保证别人绝对看不出异样。”
“多谢,”江旧年拱手,诚心道谢。
许岁暮只是摇摇头,“至于你欠我的酒,等你回来后再为我酿,当是还了这份恩情。”
“听姑娘的,”江旧年不知为何,在知晓许岁暮还愿意给他相见机会时,心里暗自窃喜。
许岁暮背过身去,朝自己房间走,“既然说清楚了,你就好生歇下,有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嗯,”江旧年目送许岁暮进屋后,才转身回房。
这一夜,他睡的极好,身心舒坦。
睡梦中,他似乎又记起了当日被追杀的情景。
寒雪纷飞下,他骑着烈马奔驰不停,后面是一队精英士兵,对他穷追不舍。
江旧年记得自己穿过树林,又进入了平地。
那时四周空阔无物,他趁机斩杀了几个敌军。
真正让他中招的,是那条寒水涌动的河流。
骑马过河本就困难,虽然江旧年一鼓作气,奋力一踏,可也需要落地一点的时机。
那敌军领头就是抓准了这个机会,他翻身下马,朝江旧年一掌袭来。
江旧年别无他法,只能回击。
俩人在河流中厮打起来,水流迸溅,寒气入骨。
他的马不幸被敌军所杀,鲜红的热血顿时染红了河流,浓郁的血腥在寒气下被削弱几分。
敌军蜂拥而上,打算围攻江旧年。
江旧年握剑回击,不断闪躲开致命一击。
可他身上在所难免,挂上了一道道血痕,胸口之处,又正中了领头一掌。
顿时,江旧年一口鲜红喷出,又很快调整好状态,步步向溪岸上靠。
终于抓住机会,顺着一个山坡,滑滚而下,让敌军暂时无迹可寻。
……
待到天蒙蒙亮时,江旧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起来穿戴好衣服,洗漱好后又进屋。
忽然,江旧年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似乎有人在敲门,便急忙起身去开门。
门吱呀一叫,原来是苏带雨挥舞着肉乎乎的爪子在拍门。
江旧年觉得好笑,便蹲下身子,摸了摸苏带雨的脑袋,“怎么了带雨,可是有话要说,怎么不见你娘亲?”
苏带雨一爪子挥开江旧年的蹄子,自己摸了摸脑袋,似乎在理顺毛发。
江旧年哭笑不得,“抱歉,是我唐突了,你来找我,可是带我去寻你娘亲?”
苏带雨这才正眼看了江旧年,然后点点头。
她一扭腰肢,走在前面,似乎在让江旧年跟上。
江旧年没有迟疑,关上门,便跟在了苏带雨后面。
苏带雨时不时回头看看江旧年,见他乖乖跟上,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他再次被苏带雨的举动逗笑了。
江旧年被苏带雨带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
一进林中,便有鸟雀振翅而飞,惊起雪点砸地。
他忍不住问,“你娘亲来这做甚?”
苏带雨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
江旧年顿时心知肚明,怕是为了他的禁药配方。
他倏地闭上了嘴,同时心里对许岁暮万般感谢。
苏带雨又带着江旧年走了一会儿,才悠悠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