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陈长寿随着钟亚达一道,沿着离开旧港城的街道前行。
此刻陈长寿身上,穿着一套普通商船水手的衣服,
邋遢,破烂,甚至还有些异味。
为了能不露痕迹地、混进以水手力工和船工为主的黑灯笼巷中,
陈长寿特意到一处住了不少商船水手的客栈里,偷到了这套衣服,
然后他才知道,在旧港这里,客栈和客栈,其实并不一样。
他现在租住的同福客栈,是类似于吕玉钦所住的隆昌客栈那样,分隔成一个个客房,供客人自行挑选入住;
除了提供住宿,往往还兼着酒馆食店的业务,
另外还有一种客栈,一般连个名字都没有,也不会划分出客房,
通常就只有通铺,供那些随船来到旧港的普通水手和船工居住,
价格十分低廉,只有同福客栈的十分之一左右。
除了身上的衣服,陈长寿还特意想办法联络上施月盈,
向她请教,要如何掩饰自己的肤色,得到的答案,比他想象的简单了许多;
施月盈给他一张符箓,只要将这符箓烧成灰、混在酒里喝下,
就能暂时变成本地土人那样的黝黑肤色,
只要不进行激烈运动,这肤色就能一直维持到第二天。
因此,此刻走在钟亚达身后的陈长寿,便是一副皮肤黝黑、满身酒气的落魄水手模样。
忽然间,陈长寿发现附近环境,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
很快他就想起来,之前他和施月盈一道,去追杀香师傅敬安的时候,就曾经路过这附近;
“早几天,住在前面一间屋子里的一家人,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
“听说死相还很恐怖,好像被人吸干了精血似的。”
走在前面的钟亚达随口说道:
“那户人家里,有船工、也有水手,四风帮后来说要查出凶手,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
凶手?凶手当晚就已经被我和施月盈干掉了,陈长寿心里想着,一边开口问道:
“死了人,不是应该通知总督府,让总督府的人去查吗?”
“怎么又关四风帮的事?”
“总督府?”
钟亚达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户人家全是本地土人,总督府才不会管。”
“对于我们这些混血儿,还有本地土人来说,四风帮的人,才更像是本地的总督。”
“虽然四风帮上头管事的,大多数都是大乾人,但起码还会把像我们这些混血儿,还有本地土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闻言,陈长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不出声、默默地跟着钟亚达继续往前走。
再走了一段距离,钟亚达忽然停下脚步,指向一旁:
“那边就是黑灯笼巷了。”
陈长寿朝钟亚达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边有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是两排木屋,大多都是两层的,
木屋门外,大多挂着灯笼,
而这些灯笼的上半部分,都用黑布蒙着,
使得灯笼发出的光亮,只能照亮脚下的地面,而不会映到天上去。
“据说很久以前,旧港总督府的管辖很严厉,不允许本地土人夜间作乐,”
“所以这一带的酒馆之类,就在灯笼外头蒙上黑布,省得被总督府的人发现,”
“久而久之,这一带就被叫做黑灯笼巷了。”
钟亚达一边解释,一边带着陈长寿走了进去。
在远处还没太大动静,
当陈长寿走进黑灯笼巷,立即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隐隐的吵杂声,
似乎有人在饮酒作乐,也有人在玩牌赌博,甚至依稀听得见女性的呻吟声。
钟亚达带着陈长寿,来到这街道上、最大的一间木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