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里的空间给他的感受并不是华丽、壮丽、精致、精细等等与艺术相称的震撼。事实上，不知是否是因为年久失修，当他走过许多条走廊与房间时，只觉得和就读的毛坯房一样的学校教室一般，陈旧、衰老，没有丝毫昂贵的气息——虽说他其实也不明白什么是昂贵的气息就是了。

他只觉得这里有一种出奇的魔力，各式各样的陈列以一种不能更改的布局摆放在每一处空间、每一处角落，以一种极为细致精密的方式组合在一起，纵然再简陋，也是不刊之论……不刊之布局。

在思考中运用了新学成语的校服男生有些欢欣雀跃，本应在男研究院讲解下茫然的神色因之平添了几分运用知识的愉悦。

然而，这种变化被无聊地核对着参数的男研究员看在眼里，只觉得他是明白了自己的话语，欣慰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写夹板递给走神的男生。

“诶？是给我吗？”

穿着肥大校服的男生慌慌张张接过夹板，手掌小心翼翼按住两侧的塑料外沿，举动之小题大做，仿佛抱着一箱沉沉的珠宝。

这是因为他还不能确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研究室里所记录下的东西自己有没有权力触碰，如果自己不小心手指按在了字迹之上，让珍贵而精密的研究报告出现了脏污，恐怕……

男生打了个寒战，越发胆怯地看向男研究员高耸的发梢……视线滑落，然后是他神秘莫测的眼神。

在他这种乡下的卑微小人物以为，那恐怕是叫作亲切和释然的神情，但既然牵连到国家机密甚至比国家机密更加神秘的神仙佛祖之类的法术，便只能是自己的妄测不能探知的感情色彩了。

忽然，男生自己的手被按住了。

他惊得吓了一跳，毛骨悚然地盯着眼前的白褂法师，不知他用手让自己触碰珍贵的记录材料是为什么。

“额，你不喜欢吗？其实这样拿书写板会更省力，具体来说就是从摩擦力变成了垂直的压力和支持力……其实我物理也不好，可能哪里说错了？拜托不要这样奇怪地看着我……”

男研究院无措地对莫名受惊的校服男生解释道，想到如果对方是个柔弱的女孩子或小个子，这种场景或许会显得正常些？

他之所以会这样思考，是因为穿校服的男生正如车祸擦身而过的小动物一样，警惕而惊悚地悲观于自身的处境，显得格外弱小，与他不算矮小的身高相比，又显得格外古怪。

“这……是我可以碰的吗？”

肥大校服之下的男生呆呆举起手问道。

嗯……男研究员端详着他，忽然感觉如果将那件臃肿得不像话的校服丢掉，男生也算偏向瘦弱的那一类了，是就像母狮或成年花豹那样在同类中并不属于强壮的体态。

“可以，当然可以，而且你就要一直碰下去了。”

“诶？”

男生一副呆滞的样子。

“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吗？我们把你征聘了，而且因为保密原因，你不能拒绝。”

白褂的研究员耸了耸肩，将铅笔放进胸前的衣袋里，利落地让校服男生跟上，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向下一个实验室。

男生宛如遭过晴天霹雳一般，茫然地杵在原地，耳旁的容器里传来诡异的尖叫声，就仿佛一场荒唐的梦境。

明明数小时前，还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