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幕缓缓降下,给人间罩上了一层遮羞布,纵然灯火辉煌的皇宫也有照耀不着的黑暗,今晚皇宫的阴影里是注定带着鲜血与哀号。
相较于皇宫中的喧嚣,此时的李府就显得比较冷清了。
屏退下人后,李牧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说你是被李尚书府上的人掳走的,污蔑朝廷大员可是死罪。”
女子怯生生的看了崔哲一眼,崔哲鼓励道:“这是我的恩师,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
女子急忙跪下磕头哭诉道:“求大人替民女做主。”
“你只管说来!”
听闻此话,那女子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李府下人强抢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可这话在崔哲听来就有些不同了,他疑惑的看向老师,老师说的是你只管说来,不是说的为她主持公道,难道老师心里另有计量,还是自己多疑了?
安静听女子说完后,李牧猛得一拍桌子,气愤道:“岂有此理!昭昭青天,朗朗乾坤之下,竟有此等之事,你且在府上住下,老夫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李牧对着远处的仆人,伸手示意便立马有人上来将女子带了下去安置,待人远去后,李牧低声道:“你怎么看?”
“学生以为这或许是个机会”
李牧点了点头,但他却语出惊人道:“你有想过,这个女子会不会是那老东西的人?”
崔哲双眼圆瞪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一种可能。
“你给我说说是怎么遇到这女子的。”
“会不会是老师多虑了?”
李牧饮尽杯里的酒后将夜光杯高高举起,崔哲看着老师的动作,心有所悟,即便晶莹如此的琉璃也难以透过烛火,更何况是人心呢。
“人老了,胆子也小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如果是其他时候,我早就把那狗仗人势的东西给斩了,但眼下出现这样的事老夫不得不多心啊!”
经过老师的点拨,崔哲那还不明白,“不管他们怎么封锁,景阳的风声多多少少也会传到京城,他们至少也会收敛一些。”
李牧接过崔哲的话头:“那帮孙子要是夹着尾巴做人倒也罢,要是被我拿住了把柄,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是这个时候居然会被你捡到一个把柄,这里面……”
崔哲看到老师的脚尖突然点了点地面,他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去“老师?”
李牧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殷红的血迹却没有出声,反而是崔哲问道:“老师?”
李牧一脸肃然,轻轻叹道:“太用力了!”
“情之至诚,她太希望老师帮她……”
李牧摇了摇“忘了当初你们争当先锋时,在我面前怎么表现了吗?”随即老人摇摇头,“罢了,不提也罢,你且不用担心这事,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
听到老师说起曾经的事,他虽脸有羞赧,但很快便正色道:“我准备去拉一支亲兵。”
“亲兵?看来你已经有计量了。”听到崔哲的话语,老人似乎有些失落,过了良久老人才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回来。”
直直看着老师浑浊的双眼,崔哲那里还不明白老师早已洞悉他的心思,拿起酒杯,仰头一闷,将满腔的话语融入酒里,灌入滚烫的胸腔。
见崔哲没有回答,老人叹道:“到底还是老了啊!学生也不听我这老东西的话了。”
崔哲立马下跪,打断老师的话语道:“学生绝不敢忤逆老师。只是陇阳若胜我大夏便能换来三十年安稳,可我到底还是败了啊!”
老人摇了摇头“这只是表象,纵然陇阳大胜,有些人也不会让你们攻入王庭,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崔哲哪里不明白老师说的有人是谁,怒道:“奸人当朝,难道皇上真的要葬送这大好河山吗?”
“圣上是有些不当之处,但有些事却到底是需要李会之、严中序这样的人来背。”
“可是圣上可以励精图治……”
老人摆手道“那可就太累了!试问如果你已位极人臣,手握重兵,你还愿意草行露宿、攀藤附葛、煮弩为粮?”
“可……”崔哲还想说,可老人却轻轻道,“老夫乏了,今天就这样吧!”
待崔哲离开后,一个妇人埋怨道:“怎么不留知也过夜啊!”
老人答非所问“我是不是老了?”
妇人一愣,随即脸颊绯红起来,想起昨晚的事儿,嗔怪道:“你个老没正形的!”
“果然还是我老了啊!”老人自言自语般走回房间。
妇人看着丈夫的背影,虽然有些佝偻却依然矍铄,暗自寻思,是我说错了?
刚出李府,崔全便一路小跑谄笑道:“奴才还以为将军会在府上过夜,便去酒楼喝了些小酒,方才有人说将军出府了,奴才还不信呢!”
夜风吹过,身子一激,崔哲的酒却醒了不少,回头看了看李府的朱红牌匾,低声道:“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在里面过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