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轻纱般的银辉层层披覆而下,泛着莹莹如玉的光泽,天边月华似水,清冷澄澈。
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清冷月光下,男子白衣墨发,身姿挺拔如松,静静看着街道上熙攘往来的人群,注视着远处灯火阑珊。
烟渺走在他前面,垂眸看着地面,似乎能从地上捡到什么宝贝一样,一双眼亮晶晶的。
走出老远,烟渺回头看了眼,那道修长身影仍然站在原处,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天阙剑柄,似乎在想些什么。
没好气的叹了口气,烟渺认命的走了回去,拽拽他的衣袖:“你莫不是后悔了?”
褚渝秋缓缓收回视线,清冷眸子里仿佛有细碎星子在闪烁,沉默了会才摇摇头,轻声道:“不习惯。”
褚渝秋常年住于凌云京,不问尘世,下山历练也向来都是一人执行,不拖泥带水,他性子清冷,亦很少有师兄弟愿意与他相处,像如今这般入红尘走一遭,也是头一回。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只是那时候也不曾细想,如今却发觉,这种不同,早已深入骨髓,以致于他现在有些微的,不知所措。
烟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褚渝秋的袖子就轻快的哼着歌往前走,两个人的距离不过短短几步,带着沁凉的风一吹,烟渺的长发就往后飘,在咫尺之间几乎要拂上褚渝秋的颈侧。
他垂眸,见烟渺嘴角还晕着一丝笑意,脸上泛着淡淡红晕,月光下似乎连那乌黑眼睫都染上了几分莹润光泽。
褚渝秋身后的衣袍翻飞,鬼使神差的,他抿唇,没有避开那缕发丝。
那缕长发被风带起,悠悠飘动,落在褚渝秋鼻尖,有些痒痒的,褚渝秋却觉得,喉中也有些发痒。
也不知烟渺看见了什么,顿时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纤细的五指从衣袖上划过,直至彻底松开,褚渝秋罕见的心情不错,于是只是轻轻抚了抚褶皱,便跟了上去。
烟渺似乎满眼都是那莹莹光辉,她回头看褚渝秋一眼,忽然间粲然一笑,如同三月春风拂面,带着暖意与春日繁花。
“褚道友,借些灵石?”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沉默半晌,手心一翻,一枚储物戒静静的躺在手上。
一炷香后,褚渝秋木着脸捧了一堆东西跟在烟渺身侧,时不时还要接住烟渺新扔过来的东西,用的还是他的灵石。
街道上人潮涌动,灯火辉煌,明灭可见的光辉如同星辰般点缀其中,他们穿过层层叠叠人群,并肩而行。
时辰渐晚,两人回到客栈,周围十分安静,只有几棵高大树木在夜色中随风摇曳,发出簌簌声响。
褚渝秋刚把装满了东西的储物戒放下,烟渺一拍手掌:“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于是褚渝秋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着。
只见烟渺纤细手指间灵光一闪,便多出一只黑色的耳坠,她扬扬下巴示意褚渝秋接过来。
耳坠只有拇指大小,一颗黑曜石坠在下面,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一些繁复纹路,其间流转着幽幽蓝光。
褚渝秋犹豫着接过,手指轻抚耳坠边缘,指腹顺着纹路缓缓摩挲而过,有些冰凉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心底,竟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烟渺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骄矜:“这可是我亲自炼出来的好东西,别人可没有这福气。”
褚渝秋怔怔看着她,眼神却是躲闪的,耳垂有些泛红,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烟渺似乎发觉了他神色的变化,正眯着眼准备看过来,褚渝秋便低垂着眼帘,面色平静。
烟渺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小事不要找我,大事找我也没用。”
烛火摇曳,看了眼毫无防备,大大咧咧躺着就睡的烟渺,褚渝秋抬手将耳坠收进乾坤袋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今晚夜色很好,许是之前先前太过暗淡,如今黑夜中忽然升起一轮明月,反倒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褚渝秋抬头望天,夜幕沉沉,梦与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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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日……
魔族处于黯淡无光的荒野,那片土地被人称之为,死寂界。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光线昏暗,毫无生机,唯有遍地尸骸与枯骨,以及地上零星生长着几棵早已腐朽枯萎的杂草和只剩下枯焦枝丫的枯藤,历代魔尊都是在这种地方,一爪一牙厮杀出来的。
寸草不生之地,和它的无冕之王,魔族的规矩向来如此。
而这届魔尊似乎……极为不同。
不仅召令直系部下建立了一座豪华奢靡的宫殿,更是在有人以一些不知所云的理由拒绝时,新上任的魔尊,只是笑出了声,随后鲜血迸开,那颗头颅在他手中炸开。
这位魔尊是个半道子杀出来的,魔尊以铁血手腕镇压所有不服者,血腥残酷之下,原本桀骜不驯的众位部下都变得极为听话。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一名合格且完美的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