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泰秀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想拖些时间,或者絮絮叨叨讲些话能让她安心一些。至于说什么、怎么讲都不重要,前途一片灰蒙。
“你不想听也可以,你有选择的权利,但不是现在。”男人还想说,刚才是他救了泰秀丽,什么报恩之类的。一下又觉得不妥,那些话乏味,太软绵无力,万一泰秀丽再反口问,这是救她吗?又不好解释,便改口说:“我替你把那些匪徒全部惩罚了。”把事情全推到那些死掉的人身上,反正他们也不会再开口,这便是死人比活人忠诚的地方,“跟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顿时觉得他自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强势的一方尤其是在胜利自后更是要好好给失败的一方讲道理。
“那你为什么把我掳到马背上?”泰秀丽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
“我喜欢你,我想正大光明地追你。”
“你把我放了,再追我,不行吗?”
“不行。”男人语气冷漠,“救人救到底,我现在离开你怕又有人来欺负你了。”
“为什么不行?”泰秀丽顺着就往下说,又觉得男人的话有些奇怪,什么叫“正大光明地追女人”?于是讽刺他:“男人追女人,需要正大光明?”
“闭嘴!”
“就算你正大光明,等排到你的时候,人早就没了。”
“你懂什么?你个婊子!”男人立马扇了泰秀丽一巴掌。当道理不好讲的时候,使用武力是很好的解决方式,粗暴简单。
一旁的舟悟涯,悄悄地捡起了之前齐咫涯丢落地上的钝刀,紧紧攥手里,偷偷地瞧着马鞍上的男人,脑子断续想着刚才齐咫涯拿刀刺马的片段。没想男人早发现了他,别过头来冷冷地注视着舟悟涯嫩小的身体,压着低沉的声音威逼他:“短刀是刀,钝刀也是刀,刀可是要命的。”泰秀丽也看到了他畏惧颤抖的身子,知道不会得到拯救,“不用管我,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男人随即拉动缰绳,马蹄扬起。
舟悟涯犹豫了,他脑海里不时想象着:跳起来冲马腿刺去,狠狠地扎伤它。悲马再次嘶鸣,把背上的男人和泰秀丽抛落,仿佛男人会再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差不多是个完美的抛物线,脸上还要有无恶不作歹徒被判死刑和执行死刑时候的忏悔和恐惧,看着自己求救。然后,重心引力狠狠把他摔到地上,疼痛得捂住肚子翻滚。嘴里的口水控制不住,“哈拉哈拉”流溢出来。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自己再把刀捡起来,踩着不输三军仪仗队的威步走过去。男人会说,“少侠,绕我一命,我给你当牛做马”。无情,自己举着刀最后刺进他的胸口,鲜血迸溅,“去你大爷的,我的刀就是来要你命的”,无情的快感。
不过,他只是想着,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迈不开脚,看着男人带泰秀丽离开,无用。这一刻证实他是个软骨头,却还要眼睁睁地看自己软蛋的模样。因为不敢往前看,畏缩着抬不起头来,郁结于此而无限怅惘。世界局促了,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无地自容,只能屈身蹲下。无情,任眼泪肆虐,尽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