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泰秀丽好像识破舟悟涯的心思一般，接着他的话就往下说：“我怕自己吃好了穿好了，日子过得舒服了，就把他们忘了。”泰秀丽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舟悟涯，“就像你一样。”舟悟涯无力辩驳，好像自己在她眼里就是那个样子，乐不思蜀吧。泰秀丽并没停下来，自顾自地说：“悟涯，我老了，真的是老了。我时常想不起以前的事，总要有些苦痛感觉才觉得心安。我大腿根屁股那染了风湿，遇冷了时通时痒，就坐不安稳。我想，这就是我的报应吧，没给冤魂们交代。”

“别这么想，我回去让人带药过来。”

“没用，医不好的。我住在坟地边上，也算半个死人了。”

泰秀丽说这话，面也煮好了。煮得很好，虽然只是野菜鸡蛋面，不过煮得很清，面没烂汤清甜。盛在海碗里，端给舟悟涯，也端给那个女孩。舟悟涯接过，扒拉扒拉几下就见底，吃干净抹嘴。

“怎样？”泰秀丽靠过来问他。心里已经有底了，看他狼吞虎咽，自己也是高兴，想来应当是鲜美的面，就等着他们夸几句。

那女孩应声道：“很好吃！”

而舟悟涯却说道：“不怎样，刚够填饱肚子。”

“我这里清苦寒酸，比不得外面的山珍海味，让天剑主受委屈了。”

“义母，说笑的，别当真。我实在是没法形容它怎么好吃，只能因爱生恨，假装说它不好吃了。”

“因爱生恨。你词用得好呀，跟谁学的，是说我吗？”

“只是一下子灵光，脑子里崩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来。”

“那你就别说了，把空碗给我，一直捧着让人笑话我怠慢贵客。”

泰秀丽开始洗碗洗锅。舟悟涯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背景，想着饭吃完了也应该快要走了，刚才约定好的吃完饭就走。眼睛珍惜久别的家常，想多看几眼多留些念想。幸好泰秀丽一直也没赶他走，他也偷偷摸摸地只字不提走的事，好像泰秀丽忘了那事一样。

舟悟涯吃饱喝足，血液里多了很多暖和的力量，好像又多了几分胆量。因为有了前两次，一次跪在外面泰秀丽先松口让自己进来，二次自己又骗了她一顿饭。现在他想说话了，吃饱面条的胃偶尔反酸，要说些话才舒服。

他还没开口，却是是泰秀丽先开口问：“说吧，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就像老母亲从头到脚熟悉自己的儿子一样。

“没什么事……”舟悟涯支支吾吾搪塞，被温柔的情感打败了。

“你跪在外面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你怕我什么？”泰秀丽语气轻柔。“还有，刚才你要我给你做饭，眼睛里明明有着别的事，你当真以为我不懂吗？”

舟悟涯只能坦白：“义母，这些年我没有完成你的托付，没脸见你。想着你心软了，我就好求你帮忙。”

“傻子，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让着儿子，什么时候母亲赢过儿子？”泰秀丽摸着舟悟涯的头，温柔说：“我虽然不是你亲生母亲，但你喊我‘义母’，咱们也有十多年的母子情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