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章 前世(1 / 2)无情剑有情人首页

张铁桨留在船上等候愈发地无聊,就从船舱里拿出钓鱼工具。夏天时候夜间钓鱼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天太热,鱼都不出来活动。等到晚上的时候,拼命地往江面上扑通扑通地跳出来。张铁桨当然知道,他知道两种鱼最饿最容易上钩。一种是平时吃不饱一副饿死鬼样子的可怜鱼,另一种是平时已经吃的很饱很大肥鱼对食物有着永无止境的欲望。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欺负弱小,张铁桨作为一个靠水吃饭的资深从业人士挂在鱼钩上可是大块饵料伺候大鱼的,他已经想到了过年时候家里边贴着的“年年有鱼”年画里福娃们抱着的大鱼。

江面上有风,天上云很少,月亮玉润。张铁桨坐船中间,嘴里咬着野草茎,哼着小曲,时不时摇头晃脑。清风堆弄出来的小水花跟着他的节奏拱着他的船,一小波一小波接连不断,也是舒服。他铁定孟云回来的时候他能把明天晚上的下酒菜钓出来。

“有东西咬钩了!”张铁桨精神来了,灵敏地挺直了身子。鱼线猛然被拉得绷直,他不得不用两只大手顾住鱼竿。很久没遇到这么猛的架势了,很兴奋很期待。抓着鱼竿的手使劲屈着,像给可以断奶出栏的猪仔阉割时候,猪仔奋力挣扎,两只手正抓着猪仔两跳乱蹬的后腿。

水里鱼猛拉,江上船摇晃,“哐当”一声,鱼竿尾部被扯断了!张铁桨暗自呼出一声,幸好鱼线还没断,刺激。船身被拉开岸边了,竟逆着水流拉动,张铁桨赶紧跳下船:“你个畜生,害我差点翻船!”不得不跳到岸边,才把局势稳下来,慢慢和那鱼僵周旋。他也不敢太用力,怕鱼线再被扯断真就是要和天上圆润的月亮上演一出“猴子捞月”了。只能慢慢使劲,一点点收线,好久才看到鱼扑腾到江面上。

“好家伙,这么大!”张铁桨看到了,馋得有了口水。等距离够了,他小心拿着渔网把那鱼捞上来。这回能看清楚了,是条黑鱼,鱼嘴里牙齿白白密密,身体小腿般粗把渔网撑开了使劲摇摆身体。

“我算是为淘江除害了。”张铁桨高兴给它判了刑。鱼钩正好勾住了大黑鱼的嘴巴上颚的骨头,他暗自庆幸幸好勾住那里,不然凭这条鱼的狠劲得把自己嘴巴扯烂跑掉。一时半会不敢取出鱼钩,怕不小心被咬到,那口和锯条一样的牙齿可是能轻松咬掉人的手指头。心里头寻思先把这鱼放水仓里,饿它几天,再挑个好日子找几个朋友弄桌酒。

张铁桨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抽筋的模样。暗自庆幸这番力气没有白费,野生黑鱼可贵着呢,小孩长身体吃它好、产妇坐月子吃它也好、就连男人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吃它还能补肾壮阳。他女儿张清灵为什么大小就长得灵气还比孟蝶还有力气?就是因为得了她老爸偶尔抓淘江里野生黑鱼给她补充营养的缘故。孟蝶那时候在孟家虽然锦衣玉食但也没有这野生黑鱼来得有营养,自然就差了好些。

张铁桨沉浸在捕获大家伙的兴奋中的,孟云也回来了,背上也有一个家伙。好家伙,血肉横飞,把孟云也染了一身血。这个人就是舟悟涯,那年十五岁。张铁桨还没完全从和黑鱼的较量中完全舒缓过来,又被舟悟涯的模样当头棒喝,心头不禁惊跳一下,嗫嚅着问孟云道:“天刀府怎样了?”

“全没了。”

张铁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打翻了他之前的信誓旦旦——“他的船翻一百次,天刀府都不会出事”,现在好像他的船也翻了!他掉进水里整个人都冰凉无神,船夫一生最忌讳的不就是翻船吗?刚才在小船上拉鱼线的时候,就差点翻船了!

孟云要张铁桨快点返回正法山庄,血肉模糊的舟悟涯还有救。张铁桨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拼命摇着船桨,手臂很酸,全身都热湿了。匆忙的路途上,孟云替换他摇桨,他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又不能全放松,孟云划桨技术不行,船身晃荡不停,他得用手护着舟悟涯的身体,不让伤口再流出更多血来。船桨不停,星夜兼程,到正法山庄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阳光泛白,舟悟涯没了血色,在凝结的血渍衬托下嘴唇干裂发白得厉害。

孟云抱着不省人事的舟悟涯往孟家跑,张铁桨完全仰面躺在岸边的泥土上,不管多脏都不愿爬起来。太累,摇桨的双手不听使唤地耷拉,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爬起来回家。

张铁桨想起了半夜里钓上来的那条黑鱼,原来一切都是天意。正好拿去蒸熟了,挑最嫩肉和鲜美的鱼汤给受了重伤的舟悟涯养身体。揭开水箱盖子,把鱼捞出来带回家给老婆弄好了给舟悟涯送过去。眼睛往里头一瞧,只有一个被撕裂开的大窟窿,鱼没了!

张铁桨目瞪口呆,不禁冷笑,力气、激情,全都打水漂了,只能无奈地往家走,拎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渔网。路上碰见他的人和他打招呼,张铁桨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憔悴。

很快,天刀府一派尽遭屠戮,几百条人命一夜魂飞魄散,传遍西武林。张铁桨老婆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额头冒的汗全捏在手心里。看到张铁桨,赶紧把他拉进屋里,看见他憔悴的模样,心才安放下来又开始了心疼:“怎么了?老张。”

张铁桨有气无力地说:“让我喝口水。”张妻从厨房端来一碗水,张铁桨不管不顾就接过来大喝一口,刚把水往喉咙里吞立马又吐出来,老张道:“怎么有股大蒜味。”张着嘴巴呕出来,被呛到了。再往杯子里看,有好些捣碎的蒜米。

张夫人道:“蒜米是辟邪用的,”“你听说了吗?天刀府全没了。”

老张道:“我知道,昨夜我和孟云去了那里。”

张妻一把抱住张铁桨,哭了出来:“我知道你和孟云去了那里。我听说天刀府人全死了,又看不到你,急死我了。”张夫人连着说“全没了”、“全死了”,张铁桨又想到昨天看到重伤的舟悟涯时候孟云的回话“天刀府全没了”。现在醒悟过来,原来他也和阎王爷在十字路口遇到了,幸好是擦肩而过。现在又被张夫人感染地厉害,手指头不禁哆嗦,仿佛昨夜留下来的后劲现在才爆发,突然觉得好冷,好想点上炉火。

张铁桨忍不住抱住张夫人:“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张妻:“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张:“我不知道。”张铁桨忍不住摩挲双手,“再给我一杯大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