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完美描述他们现在的模样。孟蝶心思全在外面，舟悟涯是那个认真听的，而那一双老人则是老师——他们配得上“老师”这个名号，是孟家老一辈里最年长最有话语权的人，孟蝶常背地里喊他们“左右护法”。当然，最后孟蝶还是被抓住了，没人能逃得出老师的法眼。

孟蝶瞥了一眼屋里边，天剑已经被舟悟涯握手心里了。如同一切上课分了神的学生们最灵验的感觉一样——当坐在前面的好学生回答完问题的时候，老师下一刻就会盯上自己。他最后看了一眼屋外，那只白鸟早飞远看不到了。它跑掉了，但孟蝶没有。

老头子皱起了眉头，把双手背到身后，直着身子喊道：“孟蝶！过来！”

孟蝶嘿嘿一笑道：“轮到我了吗？”

舟悟涯也顺着声音瞧过去，此刻孟蝶觉得不止舟悟涯一个，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旁边的老妇人吩咐舟悟涯：“到下面等等孟蝶，我们有事和他交代。”

“我在下面等你。”舟悟涯临走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孟蝶的肩膀。孟蝶这才觉得自己没有被全世界抛弃，小心地一个深呼吸。然后收着上身小步子往老人身边靠，说道：“爷爷好！奶奶好！”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孟蝶收着胸跟老头子套近乎道：“堂爷爷，您怎么才想起我？我都来这里这么久了。”

“真是这样吗？”老爷子拿出右掌搁在孟蝶肩上，捏住他锁骨，孟蝶不得不侧着身子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老爷子松手说道：“这回老实了吧。”

“我一直都很老实。”孟蝶尽是一副作报告的神情，“堂爷爷有什么话都好说，我这身子可经不起您两三下。”

“疼？你平时都干嘛去了？真有这么不禁打吗？”

“我哪能跟你比，再给我练一百年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好好给我练一百年！”老人严肃说道：“站好！别嘻嘻哈哈。”

孟蝶这才不说话，听着老爷子的训斥：“你是我们孟家后辈里的老大哥了，你这个样子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成何体统！将来怎么继任天剑主！”简而言之，老人抱怨他任性懒散，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会享受能折腾。

孟蝶全部接受了。他聪明，脑子灵光，很早就学会了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他清楚知道现在接受老爷子全部的训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那就全拿来吧。

倒是辛苦了老爷子，半天带着口水哗啦哗啦一大段，等口干舌燥的时候看孟蝶，眼睛虽然在这里，可是少了点实诚——孟蝶应该要信誓旦旦，一脸严肃地感恩戴德才对！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小心揣摩着，他也是阅历无数的男人，这样的毛头小子难道他应付不了吗？不一会，计上心来，叹气道：“孟蝶，靠近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