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悟恒舟。

舟悟涯这副憔悴的表情再搭配上他那一身白色的衣裳，怪不得让人误会了。

正法塔顶层现在仅仅开了一扇窗，通点气，新鲜下鼻子。里面也热！空间也小！正点着烟香，油烟和热气郁结胡成一团，满满一屋子都是。正举行着古老的仪式，两个还头发还没白的老者督促着舟悟涯。舟悟涯的前边挂着象征天剑主崇高身份的正法天剑，一座七层高塔才能安放的威震西武林的名剑。

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依靠在窗沿上，耷拉着脑袋看着窗外，偶尔瞥过眼睛看看屋子里头。“还早着呢！”他在心里头嘀咕，又把头别向窗外边，偏巧来了新的白云，正巧云下又来了白色的飞鸟。他叫孟蝶，十八岁，是掌管天剑的孟家子孙，像个小白脸。

有时候男人会说，“当男人真累，不如当个小白脸”。算开玩笑，也是种无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下来最先就是个小白脸。白白胖胖的婴儿，被父母养着。等长大成了男人，无时无刻被正经、严苛包围的时候，早已经没了休息的机会，让人养着也不失为一种美妙的想象。最出名的，《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是个出了名的小白脸。世俗里不务正事、毛病不少，但总是能招惹人去喜欢他，因为他身上有人们喜欢的东西。孟蝶倒是和贾宝玉有点像，也算豪门世家。虽然家庭经历了变故，不过现在还能称得上豪门世家、府宅深厚，主要是还有人护着他。不是说孟蝶比得上贾宝玉，毕竟那样的混世魔头千百年不再有第二个。只是说也能从从孟蝶的眼睛里看到蓬勃的朝气，以及情的向往。他那张精巧的嘴巴，好似总想着说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这个年纪本能地厌烦那些繁文缛节，那一双老人嘴里叨念的古老的礼法，就如从烟炉里弥散的烟雾，直呛鼻毛。隔着皮肤强行渗透进孟蝶的身体里，跟孙悟空脑袋上紧扎起来的紧箍咒一样难受，当然要干净利落地避开。不如靠在窗边，品着风、梳着云、看他们忙忙碌碌，自己则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姿，毫无成本的清凉心意。偶尔清心寡欲瞥一眼舟悟涯，幸亏是他替自己挡下了那对老人。

孟蝶衷心感激舟悟涯，不止因为当下。过去很多年的岁月里，由于孟蝶父亲的早逝，舟悟涯担起了他监护人的责任。等下，他们两个也将是搭档。孟蝶向族里的长辈请过命，以剑侍的身份陪同天剑主同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