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韩擒虎在庄院里逍遥快活,宇文毓却在皇宫里郁郁寡欢。
上次见了尉迟迥后,他讲述了宇文护的种种恶行,还特意提到自己掌握了人证和物证。
尉迟迥听完后,顿时觉得特别惊讶,很快还显得十分生气,并说宇文护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他并没有说要帮助宇文毓,更没有建议应该如何处罚宇文护。
这个时候,宇文毓心里面有点失望,觉得这个表哥已经变得很圆滑,似乎不愿意为了他而去得罪宇文护。可是,宇文毓也不敢有任何生气,很害怕会失去了尉迟迥的大力支持。
不言而喻,宇文毓心里面很清楚:“当前这种朝廷局势很敏感,尉迟迥和尉迟纲都是很关键的朝廷重臣,宇文护这老贼也一直在极力拉拢着这兄弟俩。”
此时此刻,尉迟迥心情很复杂,也确实有着很多顾虑,根本就不愿意掺和政治斗争。随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尉迟迥早已经没有了什么野心,只希望能够陪着家人们共享荣华富贵。
无奈的是,表弟宇文毓是王上,而表哥宇文护是丞相,这兄弟俩又一直在争权夺利,尉迟迥夹在他们中间确实是左右为难。他心里面当然很清楚,宇文毓和宇文护同样是表兄弟,无论帮助哪一方都会伤害了亲戚情分。
在此之前,他曾经和尉迟纲私下商量过,究竟应该如何面对宇文毓和宇文护这种矛盾。这兄弟俩很有意思,经过一番认真讨论后,他们俩居然达成了一致意见:“无论王上和丞相如何相争,他们始终都保持着中立态度,绝不参与他们兄弟间的权力之争。如果他们俩失去理智,哪一天实在闹得不可开交了,自己就以表兄弟身份去进行居中调解。”
宇文毓是专程来访,眼见他此时似乎很失望,尉迟迥心里面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想了想,就试探着询问道:“王上呀,您有些什么打算呢?”
宇文毓愤然道:“表哥呀,丞相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好歹也是我的亲堂哥,不应该如此处心积虑地害我呀!”
尉迟迥一听,也只好回应道:“是呀,是呀,王上说得对!丞相确实是一时糊涂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害兄弟感情的事情呢?”
这时候,宇文毓突然道:“表哥呀,您可能还不知道,丞相为了搞乱我后宫,还把纲表哥也拉下水了!您想想看,他还像是我的大哥吗?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听了这些话时,尉迟迥不由得大惊道:“王上呀,这怎么可能呢!还会有这种事情吗?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宇文毓叹息道:“表哥呀,我也希望是个误会啊!可是,小虎子夫妻俩已经帮我查清楚,纲表哥这次确实是被我那个丞相堂哥利用了!”
接下来,宇文毓耐着性子,简要讲述了后宫调查情况。他还特意提及了萧宛和萧茹之事,说这姐妹俩本来都是宇文护的心腹之人,尉迟纲却煞费苦心地推荐她们入宫当上了“贵人”。
听说了这些事情后,尉迟迥顿时感到更吃惊了,心里面也立即引起了高度重视。
毋庸置疑,尉迟迥很欣赏韩擒虎和独孤琴,觉得这夫妻俩虽然都年纪轻轻,但却拥有着十分罕见的杰出才华和优秀品质。这时候,尉迟迥心里想着:“哎呀呀,既然是他们俩调查出来的结论,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偏差或者失误了!”
思考片刻后,尉迟迥就提议道:“王上呀,这些事情都非同小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呀!这样吧,我们还是一起去找尉迟纲,当面向他了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宇文毓也正想找尉迟纲,准备质问他为什么帮助宇文护,把萧宛和萧茹这种人送入自己后宫。尉迟迥这么一说,宇文毓自然很乐意,当即就和他一起去找尉迟纲。
见到尉迟纲时,宇文毓还未说话,尉迟迥就已经劈头盖脸道:“小纲子,你干的是什么事呀?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越活越糊涂了呢?”
突然间,眼见兄长一连串追问,尉迟纲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愣了愣,傻乎乎地询问道:“大哥呀,您这是怎么啦?您和王上今日一起前来,难道是找我有什么特殊之事吗?”
尉迟迥生气道:“老弟呀,你好糊涂啊!事情确实很特殊,你还是赶紧说老实话,这萧宛和萧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纲一听,似乎反应迟钝,居然还微笑道:“哎呀,大哥呀,是您糊涂了吧,我还以为自己犯什么错误了!这萧宛和萧茹是后宫贵人呀,她们不是都在宫里面好好服侍王上嘛!”
这时候,宇文毓愤然道:“纲表哥,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骗得我好苦呀!当着迥哥哥的面,你不要再说什么假话了!你还是从实说来,这萧宛和萧茹究竟是什么来历?”
眼见俩人神情严肃,尉迟纲知道情况很不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宇文护利用了。于是,他连忙解释道:“王上呀,大哥呀,您们不要有什么误会!我本来不认识萧宛和萧茹,是丞相特意把她们送到了我府上。他还说,想要与王上缓和关系,希望我帮忙送两名美人给他。”
尉迟迥不悦道:“小纲子,你真是好糊涂呀,帮忙送人并没有什么大错!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欺骗王上,说那俩女人是你爱妾的亲表妹呢?”
尉迟纲一听,连忙叫冤道:“哎呀,王上呀,大哥呀,看来我真是糊涂了!”他停了停,又细细补充道:“当时,丞相说王上对他有想法,肯定不愿意接受他送的美女,所以才特意请我出面做这个介绍人。我当时觉得这是好事,可以缓解他们俩的紧张关系,于是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哪里想到呀,丞相大人却别有用心,原来是想要在拿我当枪使啊!”
听完这些时,宇文毓和尉迟迥顿时明白,尉迟纲这回确实是傻乎乎地被利用了。
消除了误会后,这三兄弟又讨论起来,都觉得宇文护确实是太过分了。可是,他们都很清楚,宇文护从小在宇文泰身边长大,曾经得到他无微不至地悉心培养,此时早已经拥有了难以撼动的特殊地位。更何况,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个人势力已经遍布了朝野内外。事到如今,就算是掌握了所谓证据,那又能把宇文护这个丞相怎么样呢?
商量了很久后,尉迟迥还是劝说道:“王上呀,我觉得,丞相虽然有错,但毕竟是自家人,还是要以和为贵啊!”
这时候,尉迟纲也劝说道:“是呀,是呀,王上是英明之人!如果你们兄弟俩彻底反目,那就是祸起萧墙之事啊!真要是这样,我们大周王朝就危险了!”
听了俩人之言后,宇文毓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愤愤不平道:“哎呀,宇文护真是欺人太甚啊!两位表哥都明白的道理,我的丞相大哥为什么就不懂呢?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追究,以后还如何去治理大周天下呢?”
听了他这些话后,尉迟迥和尉迟纲都犯难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宇文毓。
沉默片刻后,尉迟迥提议道:“王上呀,小虎子是具体调查人,要不还是尽快把他请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这善后事宜吧。”
尉迟纲一听,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王上呀,我哥这个建议很好,还是把小虎子找来一起商量吧。”
听了他们之言后,宇文毓不由得点头道:“那好吧,就依两位兄长之言,我安排人去把小虎子找回来,然后再和两位兄长一起商量这些事情。”
这时候,宇文毓哪里想到,这两位表哥都不愿意得罪宇文护,就故意建议他让韩擒虎这个愣头青来出面干这种事。
很显然,尉迟迥和尉迟纲都很狡猾,明明不希望宇文护过度膨胀,可又不想直接和他发生正面冲突,只希望借韩擒虎之手适当给宇文护一些警告。万一事情闹大了,在关键时刻再出面,他们还可以居中调停,既不会得罪了任何一方,还能够保证大周王朝不至于分崩离析。
事到如今,宇文毓想不了这么多,既然两位表哥都不愿意出面,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胆大包天的韩擒虎了。接下来,宇文毓特意准备了一车厚礼,吩咐亲信人员前去韩家庄院,既向韩家表达了自己慰问之意,同时也邀请韩擒虎和独孤琴再次进宫议事。
收到邀请后,韩擒虎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当即就和独孤琴私下商量进城之事。这时候,独孤琴正过得逍遥自在,本来不想再去理会那些无聊之事。
可是,独孤琴又担心韩擒虎会过于讲义气,不知不觉中成为宇文毓的利用对象。更何况,韩擒虎是朝廷骠骑大将军,协助王上处理问题本也是职责所在,她这个家属并没有理由强行阻止他进宫议事。无奈之余,独孤琴只好答应一起进宫,还特意把自己孩子都都交给长辈们照顾。为了预防突发情况,他们都做了一些精心准备,还特意带着一大帮兄弟姐妹们同行。
看到韩擒虎他们进宫后,宇文毓顿时变得情绪高涨起来,还特意隆重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宴席过后,宇文毓细细介绍相关情况,还把尉迟迥和尉迟纲的意见都做了说明。
独孤琴心思缜密,旁听了这些信息后,当即就意识到了保密问题。在她看来,尉迟迥和尉迟纲并不十分可靠,有可能会把部分内容透露给宇文护。这时候,她突然道:“王上,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人证和物证已经不是机密了!”
宇文毓连忙道:“弟妹呀,我了解迥哥哥和纲表哥,他们兄弟俩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
韩擒虎提醒道:“王上呀,我们不会怀疑你表哥的人品,只是有点担心他们会不小心说漏了嘴。要知道,宇文护狡猾多端,而且又心狠手辣,随时都有可能杀人灭口啊!”
宇文毓回应道:“虎子兄弟,你放心吧。这些人都关在诏狱里,朕安排专人日夜看守着!”
一番闲聊后,宇文毓似乎心情大好,还主动提出来一起去后宫里面走走。在此之前,他早已经精心准备,让人把独孤王后那个寝宫做了布置。
这时候,宇文毓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想亲自陪着她们去王后宫里看看,让她们觉得自己对独孤盘若有着难以忘怀的真情实意。眼见王后宫里一切照旧,不仅是所有物品整整齐齐,就连地面和窗户也都一尘不染,独孤琴心里面确实觉得比较满意。
在她看来,王后已经去世,宇文毓能做到这个程度,说明他这个人心里还是有阿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