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自己已经掌握的信息,做出了一系列推断,他还想弄明白,年轻男子究竟是什么背景,又是什么目的而通过金钱贿赂副局长混进这里的。况且,这个金额一定不菲。
此时大门被突然推开,“黑隼”带着枪伤站在门前,但依然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伤口也明显是经过了简单处理。他的视线越过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在座的各位。
男人对“黑隼”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意料之中。
“你有什么需要汇报的?”
男人那心如死灰的样子,却在众人眼里显现出一股凛冽的寒气。
虽然“黑隼”是局里单体作战最强的特工,可依然不敢在男人面前造次。
“有情报。”沙哑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
“黑隼”与“白狼”的身份特殊,往往以面罩遮面示人,即使男人自己也只各见过一次真容。
男人接过“黑隼”递过来的一个信封。里面赫然摆着一张照片,是“白狼”出现在诊所时被偷拍的。虽然因为距离原因,拍的并不清晰,但通过着装和明显的动作特征,可以有八成把握。照片背面用笔写了拍摄日期。
“黑隼”低着头,不语。
男人回身走到年轻男子面前,把照片甩到他面前,让他仔细看看,这照片里能读出什么重要信息。
年轻男子想伸出手去接照片,可突然又犹豫了,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一直没有接下照片。
年轻女子一手抢过照片,好奇地观察了起来,男人一把夺回照片,“轮到你在这放肆了?”
眼神立刻转回年轻男子身上,“快,这是命令。”
年轻男子这才接过照片。
照片里,诊所还是在营业状,但只有“白狼”和牙医两个人,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地面上。照片背面的日期正是他和年轻女子两个人一起去诊所出外勤的日子。
“你们还记得你们在任务报告里写了什么吧?要不要我现在读一读让你俩回忆回忆。”
男人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翻阅着里面抽出的几页报告。
“你们这么写着,正午,阳光灼热,视野佳,诊所外侦查发现内部有人员冲突,故按兵不动。约莫三刻后,骚动停止,便闯入诊所,见内部凌乱无章,目标倒于橱柜之下,已无生命体征,因任务简报只需侦查,尸体无回收价值,冲突原因不明,初判断与此次行动无关,无关联调查意义。”
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齐齐点头。
“但你们可知,这天可是中午才阴转晴?在局里时间呆的太长了,忘了这里是地下五米的防空洞改造的了?”
所以,“白狼”是在他们汇报中更晚的时间到的现场,而那时,诊所还没遭到袭击,牙医也还活着。
年轻男子似乎不明白男人的意思。还在那边抓耳挠腮。
“你们两个,立场肯定不一样吧?”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是报告却异常得相似,那我只能有一个结论了,你们怀揣着完全不同的目的,隐瞒了你们此次任务所见的真实情况。而你们旁边这位副局长,也因为某些原因,默认了这么个情况的存在。”
男人扫视着在座的三个人,思考了片刻。
“白狼”的出现是只有男人才能知道的,也因此让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所料不及的。
目前,牙医的死仍然存疑,男人当天派“白狼”前去,自然有其目的,牙医作为他的线人,除了定期要有情报上报,更是有一些特殊的任务需要用到这些非组织内部的人员,在暗处帮助自己。
男人断定,年轻女子与年轻男子虽正午时刻的确到了现场,却并未发生报告中所描述的袭击,他们同时在外围进行了勘察,且两人必然分头行动,导致互不知晓对方在这段时间里的行动内容。
年轻女子踩点结束,便把信号传到了组织外部,随后便有一行人前来“处理”了牙医,但由于副局长的情报价值并不高,导致“白狼”的行动彻底破坏了此次行动的意义。也因此,在年轻女子所联络的人前往诊所后,并未获得有意义的情报,即使对牙医进行了尚不明确的手段,致使最终让他丢了性命,但很明显,计划失败了。
而年轻男子,想必也有所动作,他目前背景尚不明确,但可以预见的是,他也把相似的情报传给了他的联络人,并付诸了行动,但显然没有年轻女子效率那么高,晚来一步,看到了已经死亡的牙医。
那问题就很简单了,他们究竟都服务于哪一方。
男人决断他俩必有一人隶属于暴乱分子,而“黑隼”的一句话让男人差点灵魂出窍:“我们局里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
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
这句话的分量犹如宣告男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黑隼,你的意思,连我都是叛国分子?”
“黑隼”继续专属于他的沉默,并不回答男人的反问。
怂包副局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两眼充满血丝,双唇发紫,欲言又止。
男人此时并不是很想听到副局长的声音,又见其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百个不耐烦。背过身去,并不打算搭理他。
“局……局长,我时间不多了,我想告诉你一个千真万确的事情,白狼绝对不会背叛你。”
男人自然知道,但从副局长嘴里冒出这句话,反而让他很诧异。这个二五仔竟然好意思在这个时间去给另一个人下定义。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男人表面上还是给了副局长说话的口子,想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我的确收了这两个年轻人好处,但我也是在各种威逼利诱下才迈出了这一步,今天一定是我的大限之日了,您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信白狼,我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我一个字也没让他们轻易得到。我自知罪无可恕,已经自行了断。对不起了,局长……”
副局长磕了一枚氰化物胶囊,毙命当场。
男人就当其畏罪自裁了。氰化物胶囊是安全局所有成员为了保密工作而配备的最后手段。因为他们都清楚,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在经受严刑拷问后,仍一字不漏。以往看到总局派发的那些宣传文案,不过是政治上的洗脑而已。
男人有些坐不住了,抄起了电话,拨通了医院院长的专线,质问为何到现在还没有“白狼”的诊断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