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辞卿失落地拿起毛笔继续抄着书，嘴里喃喃自语：“唉，我还以为你会和我同甘共苦呢，小哭包！”

我不理他。

“在山上就我和师父两个，无趣得很。”他换了一张纸，“偏偏师父偏爱师弟，我就更没人陪着了……”

我来了兴趣：“师弟？你不是说两个人嘛？”

年辞卿得意洋洋：“是一只小犬，师父喊他儿子，我喊他师弟。”

“哇！”我叫道。

“师弟的地位比我还高，昨天就是因为说了一句想吃师弟就被师父罚抄一百遍医书。”他递给我一支笔，“我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故事，你想听就帮我抄一份呗～”

我权衡一下利弊，答应了。

阿爹阿娘不跟我讲故事，张叔倒是会讲，但大多数都是江湖上谁杀了谁谁又救了谁的故事，我不爱听。

“那你要好好讲，”我拿了一张纸开始抄写，“如果讲的不好本郡主把你拖出去车裂。”

年辞卿鄙夷：“这是谁教你说的这些？”

我头也不抬：“张叔。”

“怪不得我师父不喜欢他。”年辞卿说。

我刚要问为什么，就听到门外脚步声近了，年辞卿一哆嗦把我手中的毛笔抢过去，连那张纸都“毁尸灭迹”。

“年辞卿！”一声暴喝在我们耳畔响起，我看见年辞卿正瑟瑟发抖。

苏先生推开了门，他瞪了一眼年辞卿，挥手示意我们出来。

“年辞卿，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我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张叔，他看向我的眼神我看不懂。

大概是悲悯。

苏先生把我们带到一间大屋子，在正中坐下，让年辞卿也坐下。

“拜师吧，元元。”他的眼神已然变了，很柔和，很安静。

我看了一眼张叔，他点头。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向苏先生跪下，正要磕头，就被张叔掰向另一个方向：“哎呦，拜错了，是这位小先生。”

我惊愕抬头，和年辞卿大眼瞪小眼。

张叔不好意思地挠头：“没办法……谁让咱辈分低呢……”

“我不要！我不要喊他师父他是坏人他要我帮他抄书呜呜呜——”我又喊又叫抗议，我不愿意让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当师父，更不想喊一条狗师叔。

苏先生听了我的话面色一沉：“元元，以后辞卿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师祖，师祖帮你抽他。”

我：“……”

最终，我还是被按着头拜了师，可怜巴巴地喊苏先生师祖祖，喊年辞卿师父哥哥。

张叔满意地下了山，临行起看了我很久，好像再也见不到我一样：“元元啊，以后不会把叔忘了吧。”

我小手一挥：“不会不会。”笑话，几天后他就来接我回家，我不至于忘掉。

他微微叹息，冲着师祖祖深深作揖，独自缓缓下了这高高的山。

老人的背影越来越佝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