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序章+第一章 你叫什么名字(1 / 2)王妃她不想复仇首页

“将军,北边戎狄的小股骑兵太猖獗了,这半个月已经有三处城镇共二十三次遭到劫掠,兵力方面……。”

“南边众多部族联合派出使团求和,大约三个月后到达京城,迎接使团方面……”

“将军,西颍国送来的那个劳什子公主又闹事了,在原盈阁抢了六公主一套头面,公主那边……”

“将军……”

文如玉猛然惊醒,睁大眼睛盯着白色床帐看了半晌,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回到了镇北王府,而不是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御书房里头对着成山的折子暗自呕血。

宰相辞官,六部尚书外派赈灾,容裕帝染了风寒缠绵病榻,朝中要事竟全数交给了他一个刚从南疆回来的武夫处理。

虽说文家世代从文,还给他取了“如玉”这么个温文尔雅书香四溢的名字,奈何他醉心武学,学文用在了考武举,答得上山川地貌风土人情,得了容裕帝亲点武状元后还给自己改了表字,叫“钰成”,也不知道他是想嘲讽自己终于学有所成,还是想嘲讽文家以文为荣却从来没中过进士。

总之此人“身怀帝才,不得相命,唯从武可得善终”(据说是他上京赶考那年半路撞见一个老头扯着他衣袖告诉他的,顺手摸走了他十两纹银导致他只能卖了毛笔去考武举),如今二十七岁已有功名在身,崇州、豫州、澹州三地平叛都是他占首功,南蛮西颍如今安分守己他同样功不可没。

乍一看这人这辈子已能看到头了,运气好后半生守在京城得享荣华富贵,运气差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却也无处说理。

可老天不想他安稳,偏偏让他掺和进了一桩足以动摇永煦王朝根基的阴谋里头。

容裕八年,芙城独孤家勾结南方高昌国意图谋反,事败,左相独孤泽判处九族抄斩,容裕帝念其安国有功,仅斩他一人,其余亲眷尽数流放西域,包括他唯一的血脉,年仅三岁的女儿。

容裕二十八年春,也就是三个月前,高昌国内乱亡国,原属其管辖的众多部族起兵反抗,文如玉奉旨领兵前往南疆镇压,在高昌国早被烧成灰烬的王宫废墟上发现一摞记录着右相叶权与高昌国前太子共谋意图陷害独孤泽过程的书信并带回京都,朝野动荡。

而在半年前,叶权告老还乡,请求回到家乡梅城安度晚年。当文如玉奉旨领兵赶到梅城时,叶家上下百余人不知所踪,偌大的叶府已人去楼空。

容裕帝震怒,然而查案并非文如玉强项,故他主动请辞驻守京城,让大理寺负责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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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上元夜。

即使大事频发,京都百姓依然要正常生活,未及入夜,城中便已张灯结彩,众多官员亲眷纷纷抓住这难得的年假尾声出游赏灯,顺便替自家儿女相看适宜的婚嫁人选。

人声鼎沸之间,昏暗的街角转出一人,悄然没入人潮。

那人压低头上的斗笠,侧眸打量周围人身上或红或紫的披风,思考着自己这身白狐裘是否太过亮眼了些。

幸好还是有几个富家女穿着狐裘出来显摆,遮面之人却少之又少,未免惹眼她索性摘了斗笠随手放在一小贩摊上,昂头泰然穿过人群,挤到一处卖彩灯的小摊前。

“姑娘也来瞧瞧彩灯?——哟!姑娘好生美貌!这摊上怕是只有那荷花灯配得上姑娘才是。”

她有点尴尬地别过头去:“大娘莫要说了——就要那盏荷花灯吧。”

摆摊的大娘笑呵呵道:“那灯可是我这儿镇摊的宝贝,若是姑娘能答得上我家老头子出的灯谜便白送给你,答不上的千金难买!”

“您说便是。”

“谜面是:书中有良缘。打一字。”

“钰。书中自有黄金屋,有颜如玉,金玉良缘合为钰。”

大娘抚掌大笑,边笑边取了荷花灯递给她。

她提着灯再次没入人潮,随着人流向京郊的河边走去。

街道两旁的房梁上有数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过。

二月,午夜。

镇北王府早已陷入宁静,只有湖边留有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将军,这夜深露重的,要不要……”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黑夜的宁静,湖对岸猛然掀起一片水花,搅得一池残梗摇摇曳曳不得安宁。

“将军!”

文如玉挥退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隐卫,足尖轻点掠过数蓬水草,轻轻落在岸边潮湿的淤泥上。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猛地拽住他的长袍下摆,幸亏布料结实没让他痛失官服,而后有一人借着这点力道艰难地从湖里挣起半个身子,瘫软在泥地上没了动静。

文如玉俯身将自己的衣服从那人手中拯救出来,将人翻过身来一看,却是一身段窈窕的女子,身上还穿着湖蓝色袄裙,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盏荷花灯,像是元宵佳节刚从哪个集市上归家的姑娘。

可惜,她那精美如画的面庞上没有半点血色,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从她的喉间沿着脸颊一直延伸到左侧太阳穴上,几乎毁去容貌。

文如玉抬手阻止暗卫的动作,伸手探过她的鼻息,将人打横抱起,径往闲置的芙蓉院去,边走边道:“萧墨,去请王轩。”

提着马灯的侍卫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几息间身形便消失在王府层层叠叠的白色石廊中。

次日晨,镇北王府,芙蓉苑门前。

“将……王爷,人已无大碍,只是那一刀伤到了咽喉,恐再难发声。”

文如玉颔首,府医王轩行礼退下,紧随在侧的萧墨上前敲响院门。

身着淡青色长裙的侍女打开门,行礼道:“见过王爷,姑娘在房中等您,说有事与您商量。”

“有事相商?”文如玉来了兴趣,挥手道:“你跟萧墨在外头等着。”说罢敲了敲房门,径自推门入内。

屋里的人已然穿戴整齐,端坐梳妆台前,台上放着笔墨与一沓白纸,磨得光亮的铜镜上盖着一张帕子,孤独地靠在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