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同修瞧一瞧看一看呀,莲花郎君温煦,月白风清即墨琛挽袖做糕点便宜卖了,想尝尝的速来,速来。”林子华折扇别在腰间,招呼着结伴而来的修士,热情洋溢拉凳子,为他们介绍,“同修可真是有眼光,咱们今日过了这个摊儿,明日可就没这个店了。”
几名修士落座,朝里头频频张望,追问:“当真是凌云刀派的温煦,风清剑派的即墨琛?他俩怎么不修行,出来做糕点了?”
“那当然是本人。”林子华朝里吆喝一声,“温煦!”
温煦从后厨走出来,长身玉立,墨发高束,颈肩的白虎呼之欲出,下半身却被布裙围着。往日抱刀的双手沾了面粉,正面色凝重的捏着什么,扫了一眼问:“何事?”
林子华笑嘻嘻道:“找你出来透透气。”
温煦折身回去,窗口的即墨琛探出头,挥挥手招呼笑道:“同修们捧捧场,多吃些。”
林子华笑意盈盈道:“正所谓人生百态,每个人修行之路各不相同,趁着年轻多尝试些未必不可。几位同修若是感兴趣也可随着一学,为日后道心巩固。”
几个年轻小修士被他一张嘴说的热血沸腾,纷纷站起来要去体验“人生百态。”
“好说。”林子华伸出五指,笑眯眯道,“一个人五两银子,物美价廉,那边排队。”
舒望送了份糕点,转身回来长长的队伍又多了四个。她拎着托盘走过来,低声道:“要不还是你这张嘴厉害,三言两语银子就进兜里了。”
林子华一笑,同样小声:“咱们会花钱,就得会赚钱,不然,喝西北风去啊?到时候对半分。”
姜思姜翩姐弟俩在入口分号码牌,来往修士络绎不绝补上空缺的位置。
舒望见眼前此景,感叹道:“我俩拿着牌子叫号吃饭的日子还历历在目,那时我还说这真是毛病,现在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咱们也用上这玩意儿了。以后要是没天赋修炼了,咱们就凑凑钱搞个大酒楼算了,我瞧肯定赚钱,指不定能开好多分家。”
“还是你能想,我这就提上日程。”
“嘿嘿。”
江如云在旁边冒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可以做花童,给你们开业跳舞,我还会变花呢,整个什么活动吸引人一定没问题。”
“你可真是到哪都要分杯羹,少不了你的。想入伙先把钱付了,别总想着白嫖我们。”林子华指着她小桌上一叠又一叠的空盘子。
江如云连忙拦腰抱住舒望,蹭着她可怜兮兮道:“姐姐,好姐姐,你看他不让我吃,好可恶。姐姐我把钱都给你,你再让我吃点好不好。”
一边是朋友火热的目光,一边是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大眼睛。舒望不假思索地拍了拍江如云的肩膀,允诺:“没事,想吃就吃,一会儿我给做给你吃。旁的还要拿去卖呢。”
江如云咧嘴一笑,乖乖地点头,对着林子华吐舌。
林子华恨铁不成钢道:“哎呀,你这样迟早要把她惯坏,不能因为她喊你两句姐姐你就被迷了眼。”
舒望说道:“她年纪还小呢,想吃就吃点,长个呢。”
“多大了还长个?也没比我们小个几岁呀。”
“子华哥哥。”江如云的叫声如约而至。
林子华沉默片刻,转身咳嗽两声道:“但是话又说回来,修行之人说不定长得晚,想吃吃吧,反正挺多的。”
江如云看着他的背影掩唇笑:“姐姐,你说的没错,他果然吃软不吃硬。”
“他刀子嘴豆腐心呢。”舒望同样笑道,“还是放了糖的水豆腐。”
“小望,东桌桃花酥一份!”林子华在不远处嚷嚷。
“知道了。”
如此做糕点的盛况,还要追溯到几日前。
前些天舒望听着颜姝红的话乖乖地在云霞宗,时日长了,她就心里有些按捺不住的焦急。她清楚杀了段白这事儿急不得,此人现在犹如缩进壳子里的王八——让她无从下手。想要杀,也得要他露出脑袋才行,而这正是最难的一步。
十年前遭魔令段白大受打击,从此闭门修炼再不出面,中川段家到处的显魔石正是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要是他身体好了,早就在这十年内,在枫霁月源源不断地灵气供给治愈好了,至今不出,想必是受伤极重。
枫霁月已经被她救出,残存的灵气也不剩多少,迟早段白要主动出来再找为自己疗伤的办法,亦或者追杀她这个祸源。眼下最重要的,反而就是那个一直在仇恨她的段明。
段明段言两人说是段白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能除掉尽量除掉为好。况且段明频频找她的事,舒望没理由不杀他,只是……段言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她还需要再见一面才能知道。
和枫霁月一夜过后,舒望捋清楚了内心想法,在翌日告知了林子华等人。大家一致认为按兵不动为好。
即墨琛道:“按理说,此时段家群龙无首,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可有一点我们不行。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向修真界的人说明段白的所作所为。你可能感觉不到,那是因为这十年来段白未出面,事实上,他在修真界的地位无人能敌。言重一些,众人是因段白才追随的段家,并非是跟着段家响应段白。”
舒望不解道:“那些去段家学习又消失的人,还有永阳观,何观主,不能成证据吗?”
即墨琛冲她笑的有些无奈:“消失的人不留痕迹,怎么成证据?永阳观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小道观,不会有人信你的话的。就算有人信,以段白的威信,也能很快脱身。”
林子华跟着点头,叹道:“虽说一路上见多了段家的嚣张跋扈,可不会有人把他们和段白联系起来,只会觉得是他们仗着段白支撑的段家胡作非为,把这群散装段家人和段白分割开。”
舒望叹气:“我知道,江如云的表现能看出来。”
实际上最能证明段白恶人的就是枫霁月。以命作为灵脉供给,无论放在哪都是极为恶劣悚然的事。可身为旁观者,舒望不能主动提出来这件事,便是做,也是应该由枫霁月主动出身证明。不然,她就是强迫着一个受到伤害的人亲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自己的伤疤。
枫霁月没有说话,舒望就没有提及。
即墨琛接着道:“要是旁的门派就罢了,云霞朝霞龃龉多年,上次就差点动手,酿成两派之争,这次若是我们再贸然去抓段明,怕是会成为朝霞和云霞争斗的借口。这一宗一派想要吞没合并彼此不是一日两日了,南阳生活许多普通百姓,门派之争比世间战争更要猛烈,就是打,也不该在这种有人生活的地方动手,免得连累百姓流离失所。”
舒望同样点头:“你说得对,和平来之不易,况且这是我们修行人之间的争斗,还是不要让普通百姓受伤。只是我们考虑良多,束手束脚无法出手,那就只能等待了。”
林子华折扇一撑,笃定道:“段明此人睚眦必报,心眼极小,他才在你和颜前辈面前失了面子,绝不会轻易放弃,定会卷土重来。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应对他的种种手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