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同享啊,我的好同修。”林子华咬牙用尽全力拽她。
舒望竭力抽回自己的手,勉强笑道:“我这人天生爱浪费时间,排队更是我的爱好之一,这福气还是给留给我的‘知心’林同修。”
她向前走两步重新归队,被一散修推搡出去,向后指了指说:“你刚才出队了,重新去后面排。”
长不见尾的队伍蜿蜒盘旋,舒望哑口无言,停在上空的即墨琛明知故问:“怎么还不上来?”
舒望和林子华相视一眼,相顾哽住,一个抬手戴上兜帽,一个撑起折扇挡脸,鬼鬼祟祟地挤上那个长凳,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即墨琛带着御剑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上空强劲的气流被一张结界挡住,头上传来即墨琛笑吟吟的话。
“我在门派中御剑比赛常年第一,载人御剑更是稳妥,你们两个不必害怕,就当乘秋千了。”
舒望握紧一边的绳子,低声询问林子华:“载人御剑,当真如此?”
林子华小声回道:“与时俱进,修真界也在不断更迭,前些日子我还见有人御剑时,下面带了个木桶,里头还有人洗澡呢。”
舒望大为震撼,不禁感叹:“流川果真闭塞,如今来到五域才晓得我见识浅短。不过实话说,我觉得有些……丢人。”
林子华声如蚊蚋:“我亦是如此。”
说话间,到了那柄黑白双色的巨剑法宝,舒望刚站定身子,就见林子华恭敬地对为首的银发男人行礼,道:“尊者好。”
舒望不认识他,跟着一并摘下兜帽,微微颔首说:“您好。”
风清剑派的霜无尊者是实打实的剑痴,性子素来冷清,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出来操练门派后辈,这样一个从不多管闲事,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旁人的尊者,此刻却突兀的看着舒望的脸。
即墨琛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林子华眼中深思,随意扇了手中折扇,挡住眸中情绪。
舒望被他看得皱眉,抬眼和他安静对视,发现他领间有条黑龙,腾跃云间,藏锋掩芒,无形中多了狠戾。
沈少清淡淡问:“你叫什么名字。”舒望警惕不答,他又道,“不必惊慌,只是见你像我一个故人。”
听着客套似的一句话,舒望显得尤为认真,反客为主道:“我至亲唯有父母,你说我眼熟,难不成认得他们?”
沈少清毫无波澜道:“你母亲是不是叫舒怀霄?”
舒望猝然绷紧,藏在斗篷下的手按在腰后。气氛在无声中沉默紧绷,颇有些剑拔弩张。
“我和你母亲是……如亲人的故友。”他道,“我不会伤害你。”
舒望抬头,他的瞳色浅淡,如恍若水中琥珀,清亮漠然,看她时泛起微微波澜,有怀念,有怅然,还有难以察觉的哀伤。
她松了手,逐渐放松,点了点头,低声道:“您和她有见过面吗?”
沈少清道:“没有,我已许久没有她的消息。”
舒望的失落转瞬即逝,客气道:“多谢前辈。”
沈少清说话的那一刻,瞬间就在两人之间拢了一层结界,隔绝了与外界的声音。在外人看来他们无声对话,即便林子华再怎么好奇,以他的能力也不会知晓霜无尊者说了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舒望。
沈少清盯着她,像个长辈似的叮嘱:“段家有许多显魔石,你一人要多加小心。”
此话一出,舒望就知道他和母亲什么关系了,彻底放下心来,露出几分真诚感谢的笑容。唇下两颗尖牙消散她方才的清冷警惕,显出顽劣之色,“我既然敢一人前来,自是有把握,您不必担心。”
沈少清稍楞,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含着浅淡的笑意:“你同……她们很像。”
“谁们?”舒望眼中泛起疑虑。沈少清不再多言,背身御巨剑飞行,结界亦是随之消散。
他的一人站在剑首,安静淡漠,同她聊完之后,反而多了寂寥,孤零零的十分萧瑟。
舒望不知道他和母亲之间有过什么交际,到了五域后的种种依然超出她的预期,一并站了会儿,被林子华拽到旁边问话。
林子华揽着她的肩膀嬉笑:“我就说你贵重之贵,讨人喜欢得紧,连霜无尊者都对你青睐有加,你们方才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舒望敷衍道,“就是问了尊者段家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尝尝看。”
林子华见她不愿多说,不再追问,顺势道:“段家吃的就那些,多是水产,不过他们家滋补药膳不错,强身健体……”
舒望逐渐忽略他的声音,余光时不时朝着沈少清的方向瞧,不解地想:“没想到五域居然还有母亲的故友,可魔和修士不向来是不两立?他并不在意我这样大摇大摆的闯入仙家门派,竟然还要我小心,就好像故意要我进去似的,难道是知道我要寻人?难不成他也和无名认识?”
“还以为不过帮无名的忙,结果意料之外的事情比比皆是。”舒望垂眸沉默,万千思绪在脑中不断翻滚。
舒望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自己能在这一趟中,找到过去父母瞒着她不说的秘密。
不远处,即墨琛站在沈少清身侧,他心中疑虑同样颇多,但师尊不说,他便不问。
沈少清侧目,视线落在舒望沉思的面容,对着身边徒弟道:“到段家后,多注意些。”
即墨琛应道:“是。”他温润如玉,没有半分多探究的意思。
沈少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视前方淡然一叹,欲言又止,什么话也没说。
即墨琛朝旁边一望,林子华正挨着舒望喋喋不休,两人看起来十分要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