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里多的是戴罪之身,无人对她们冷嘲热讽,日子也实在算不上好过。前段时间的牢狱之灾本就让她们精疲力尽,如今又是天不亮便起来干活,到深夜才得以歇息。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出去。
她也问过母亲是否知道哥哥去了哪里,母亲整日昏昏沉沉的,也记不清什么事了。她安慰地想,记不得了也好,少些痛苦。
她在这里洗了两年的衣服,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如今她在洗衣房算得上老人,已经不需要洗那么多衣裳了。今日,嬷嬷派她送衣裳去各宫,她趁嬷嬷不注意,偷偷调换了陛下的衣物。
“你是何人?怎么未曾见过你?”
“徐嬷嬷让我来送衣裳。”
他看起来还有些犹豫,她打开包裹让他查看,他见着确是圣上的衣裳,便也不再多言。
她进殿时,圣上正要摆驾去御花园,她将衣裳放下,连忙扑通一下跪下,用尽全力磕响了头。
“陛下,您不能去!”
皇帝迟疑地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倒是有几分好奇。她一个眼神,身旁的人说:“抬起头来。”
夏温这才敢抬头,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凝固,全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抖。
夏温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满头珠翠在她极其明艳的容颜上显得毫不起眼,她已经不算年轻,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够洞察人心。即便此刻的她并非身着龙袍,也有不必言说的睥睨众生。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陛下,御花园中有贼人想要加害陛下。陛下尽可派人去查,若有半句虚言,奴婢一条小命死不足惜。”
说罢,周遭安静得能够听见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你身上是洗衣房的衣裳,你叫什么名字?”陛下身旁的楚文姑姑问。
“回姑姑的话,奴婢姓温,名婉,为清扬婉兮的婉。”
陛下笑,挥挥手示意带她下去。
“姑姑……”走在长廊上,气氛安静得可怕,她有些慌张,忍不住开口。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光明磊落便无需担心。若是编了瞎话来诓骗陛下,又或是另有企图,那便是罪有应得,担心也无用。”她身着素衣,眉目清洌,气质高雅。
夏温着实松了口气,她冒着生命危险听来的消息,她不怕死,最担心的便是派不上用场。
“我瞧着你应当是清白人家出身,我也有一句话要劝劝你。你若是听不进,只当我未曾说过。”
“姑姑尽管说来。”
“陛下惜才,要么一鸣惊人,要么安分守己。”
她亦是惜字如金,夏温庆幸自己听懂了,这样的教导,即便请了名师,不曾在宫里待过,不曾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相处过,也是无法领悟的。
“多谢姑姑教导,有本事便是要卖弄的,如若掩埋于深宫,岂非白活一世?”